宋江保留几分同情。
苏武还有话语:“宋押司,今日我当杀你,但也听你还说一言,这一言要是说得动我来,我留你命,说不动我,今日你这人头,就值个大功勋。”
苏武说完,身形往座位后面一躺,只看宋江最后发挥。
宋江开口来言:“苏将军乃身先士卒悍勇之将,自最是正直好汉之人。在下宋江,在江湖上颇有好名,得江湖好汉拥戴,从来一呼百应,只要苏将军留我一命,我自为将军尽心奔走,将军若是缺兵,在下可再招数万众来效命麾下,将军若是缺那悍勇好汉,在下也可拢得旧识再来效死,只愿将军留在下一命,为将军奔走,为朝廷效力!”
话里话外,宋江显然不想死,他自是有用之人,有用之处就在话语里了。
苏武其实,就是等宋江说出这番话来。
这番求饶之语,虽然不是卑躬屈膝,但只要宋江说出这番话语来,宋江在这大帐之中,感观必然大减。
为何?
按理说,江湖上的传言里,宋江何等伟岸?何等英雄?何等大义?
此时,他麾下那些与他托付身家性命的心腹兄弟,已然死伤殆尽,他应该是大义凛然赴死而去,不失为好汉模样!
他求生的倚仗,却还是那些为他名头效力的江湖好汉。
苏武头前一语,说宋江是邀买人心,此时,岂不应验?
什么山东呼保义?什么郓城及时雨?
苏武不多等不多说了,起身:“来人,拉出去,砍了!”
门外甲士进来,拖人就去,满场众人,没有一个多出一言,只静静看着。
甲士架着宋江胳膊在拖,宋江立马呼喊:“苏将军,我宋江之言,句句属实,我知苏将军正是缺兵少将之时,正是用人之际,岂能不信我之言语?”
苏武微微笑了笑,左右一语:“腌臜之辈也!”
今日大帐之言,众人皆听,来日,也当传遍京东之地,苏武所求,就是一个人设崩塌。
宋江已然被拖了出去,却还大喊:“苏将军,你若是有何事要托付在我身上,只管明言!”
这宋江当真不比一般人,求饶之法,也不是那什么饶命之语。
却是谁人又听不出来宋江是在求饶?
宋江话语还有:“苏将军,我本读书人也,并不是上阵武夫,你何以如此忌惮与我啊?”
宋江只当苏武是忌惮他,便是他这一番话,说得哪个军将去能不动心?这番话,哪怕说到枢密院童贯那里去,童贯怕是也要动心一二……
大帐之内,苏武落座不言,只看左右之人,众人也皆是不言。
只有武松一人开口:“哥哥,我以往,教这厮那惺惺作态给骗了!着实不是好汉!”
苏武点了点头:“诸位兄弟,此番剿贼大胜,人人有功,我自会往童枢密当面禀奏清楚!”
众人自是笑脸,前程又进了一步。
唯有那张清,心中有些尴尬,拱手来说:“苏将军……此番末将惭愧。”
苏武摆摆手:“不必多念,你不也是在阵前效死?自是有功。”
张清起来躬身拱手:“拜谢苏将军!”
帐外,远远的,还听那宋江大喊:“苏将军,我宋江岂能是无用之辈?岂能如此斩杀了去?我……”
却是宋江忽然言语一顿,不是刽子手砍刀落下了,而是宋江忽然看到了一人,那人他再熟悉不过,是他最好最亲信的兄弟,名唤荣。
苏武出征之前,没把荣留在景阳寨,而是特意把荣招到军中来,刚才……荣不在大帐之中,却就在大帐之外。
苏武与宋江那番话语,更是说与荣在听。
却是宋江一眼看到荣,顿过之后,急忙说道:“荣兄弟,荣兄弟。”宋江已然被押在一个马槽旁边,荣此时当真走近了去,手中提着一坛酒。
荣近前来,宋江立马又说:“荣兄弟,当真是你啊,你竟还活着,而今你可是在那苏将军帐下谋了差事?”
荣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悲伤,说道:“嗯,苏将军容了我之罪,让我在军中走动。”
宋江闻言大喜:“荣兄弟,你速去与那苏将军说一说,他许是不信我刚才之言,不信我在江湖上一呼百应,我当真能帮苏将军招来兵将,正可解他燃眉之急啊……”
荣点着头:“公明哥哥,贼是贼,兵是兵,那苏将军从来都招良家子……不要贼寇……”
“这话怎么来说呢?那武二郎不也是江湖人吗?你不也是从了贼吗?”宋江不解,不是宋江不聪明,而是苏武与这个时代的人与事格格不入。
是苏武的问题,不是宋江的问题,但凡换个人来,换个军将是苏武今日的角色地位,是秦明也好,是张清也罢,兴许宋江今日,能活。
荣面色依旧是悲,只道:“公明哥哥,我本无脸面来见你,却是你我情义一番,我不来送你,哥哥岂不孤单寂冷?”
“荣兄弟,你这话何意?”宋江愣愣看着荣。
“哥哥,没有活路了……”荣如此叹息一语。
“荣兄弟,你怎的也不搭救与我?”宋江着实想不通,也是微微低头,也看得荣在往碗里倒酒。
荣当真还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