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冷刺骨。
贼人来了,来得不快,灰黄灰黄一大片,从南往北来。
旌旗也不如何去展,队列也并不整齐,乃至一个个缩着脖子弓着腰,抱着手臂低着头。
天气,对谁都是公平的。
城头之上,大小官吏,都在观看。
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只一眼望去,仿佛地平线都被贼人全部占满,仿佛这些贼人都是从天边走到了大地,多……
呜呜泱泱说不清的多!
城头上,一片凝重。
再看半个时辰,旷野之中,麻麻灰灰,无边无际。
邢岳看得太清楚,他下意识里,真有一种要转身就逃的冲动。
也难怪方腊之贼到得哪个城池,便是轻易而克,这般的人数规模,对人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大。
城楼之上,此时寂静得针落可闻,没有一人来说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只管往东边转头去看看吧,那官军营寨,昨日看还觉得好大一座营寨,今日再看,这营寨莫名就小得可怜。
怎么会这么小的?援军怎么就这么少呢?
煞白的脸色,左右看去,皆是!
邢岳得开口了:“贼人看似多,都是乌合之众也,禁军精锐看似少,一万打十万不在话下!”
这话说来,邢岳自己都不信,但得说,
钱世疆也来接话:“那是自然,便是方腊贼百万来了,那苏将军必也死战!”
两人说完,却是无一人接话,这话还怎么接呢?
这话,又教人如何去信呢?
那苏将军,此时看得如此贼势,怕是也在想着撤兵之事了吧?
那些军将军汉们,怕是也在后悔吧……
往东边去看看,倒是还并没有撤兵退兵的景象,只是也有许多军汉军将从营帐里出来远眺,乃至也到营门口去观看。
开始起了声音,人的脚步声,但听不出是脚步声,只有一种沉闷的嗡嗡轰轰的声音,好似是从大地传来的,又好似是从天空传来的……
便是只听着耳边这声音便能动人心魄。
这大概就是十万之人的威势!
此时苏武已然打马到了营寨门口,他看得认真,却是贼人太多太多,铺开去当真如汪洋之海一般……
太多了,就看不真切。
只听得苏武忽然呼喊一声:“二郎!”
“哥哥,我在!”武松答了一语。
苏武再喊:“荣!”
“末将在!”荣拱手!
“你二人点五百轻骑,随我去查看敌情!”苏武军令下完。
众人都看着苏武,那许贯忠有话说,但欲言又止,他许是不想将军犯险,但却也知将军为何犯险。
只看左右军汉,当真有不少人面色微微有变,好似心中泛起了一些嘀咕。
苏武麾下军汉,有些人是见过这般场面的,比如昔日济州高俅十三万大军水陆并进。
但也没见过敌人这般规模而来,何况更多人也并没有见过如此场景。
人类,最怕的是什么?便是一种未知,东平府来的军汉,对方腊着实没有了解,只管知道方腊势如破竹,打哪个城池都不费力。
这种未知,苏武就得把它变成有知。
苏武得干点什么了,首先真是为了查看一下敌人各处各部的情况,更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敌人十万之众又如何?
苏将军带着五百人就敢去,十万之贼,不过草芥而已。
五百轻骑就到,苏武打马出营,他自己也带了一张骑弓,虽然他并不十分擅长,但马背上拉弓射箭这个动作,他已然熟稔非常。
“走!”苏武举起拿着马鞭的手,一挥而下,浑身上下不露出一点犹豫。
“愿随将军效死!”五百骑轰轰隆隆出营寨而去。
营寨之内,所有人都眼巴巴看去,看着将军出寨迎着十万之众去。
其实,没有十万之众,最多在七万左右。
但视觉感官上,七万与十万,没有多大差别。
这湖州城外,太平坦了,这七万人铺开去,太广太广。
便是城头上的人看着苏武带着五百人打马出寨,看到到了那一瞬间,无不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连知府邢岳都问:“这这这……这是作甚?”
钱世疆绞尽脑汁来答:“这是……悍勇!”
哦?这就是悍勇?
邢岳定了定心神,立马左右去说:“看到没有?这是何等之悍勇?”
也是看起来着实悍勇,高处俯瞰而去,远处是一片汪洋大海,然后一缕砂砾正在冲着汪洋大海而去。
有话怎么说来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以往是不真切的,此时,就看着这一幕,真切无比。
钱世疆立马又接:“这便是让贼人知道,即便他们人多势众,禁军精锐,那也是有死无生,且看那方腊贼怕是不怕!”
忽然,邢岳问得一语:“那头前一个,是不是苏将军?”
钱世疆只管去看,立马点头:“正是正是,正是苏将军亲自引兵!”城楼之内,忽然一片惊呼,都是瞪大眼睛去看。
邢岳只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