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亲切的问候,“你们辛苦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她们的迷茫与无助呢?
连日来的高压工作,她们早已经不堪重负了,却还要看着往日熟悉的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感受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她们明明抱着想要让每个人都活下去的心思才成为护士的,却比谁都要更加接近死亡。
对她们来说,医务室死亡的人并不比战场少,有多少人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死去的。而她们却还要微笑着说没关系,然后用一个好的心态去安抚其他的伤员。
这实在是太过痛苦,太过残忍了,就像是走在看不见希望的永夜之中,就连对明天也没有半分期待了。
但所幸,你的一番话让她们明白,她们的痛苦迷茫有人看在眼里,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人在默默地关注着她们。
岩崎光不自觉地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他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半响,他放下了手中的木仓,瞳孔中再无半分光亮。
他终于放弃了……
“抱歉,浅野医生,是我错了,”他跪坐在地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请您杀了我吧。”
他似乎不想活下去了……
“你走吧,……,战士的生命应该终结在战场上。”
“若你真的想为川岛做些事情,那你就去拼命地结束这场战争。这样就不会有更多人死掉了。”
“至于川岛……,战争结束后,我们会找个好地方把他安葬的。”
是啊,川岛是因为战争死去的,若是没有战争,就不会……
“是,我明白了,”岩崎光的目光不再迷茫,像是得到了新的方向,他倏然站起身来,向你鞠了一躬,“谢谢您,浅野医生。”
“若是战争结束后,我还活着的话,我会亲自为我的无理向您致歉。”
……
“弥生前辈好厉害,”在岩崎光走后,上野杉子感慨了一句:“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危机。”
你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好了,我们继续工作吧,早点做完早点下班。”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你的唇角扬起一个略带阴冷的弧度。
从某些方面来说,你的确和森鸥外很像,比如说,知道何为最优解,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利益;再比如说,如何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轻而易举地谋夺人心。
倘若太宰治在的话,他大抵会嗤笑于你的伪善吧。
在一个悠闲的午后,他曾经这样问过你:“弥生为什么从不使用你的异能力呢?明明只要使用了那样的异能力,无论什么都会唾手可得吧。”
那自然是……没有必要……
明明是用脑子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何必……向别人展示你的不可控性与危险呢?
……
凌晨两点钟,你们终于给所有的伤员简单地包扎完毕。
在你即将离开的时候,上野杉子叫住了你。
“前辈,”她的眼中带着痛苦与挣扎,“我们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她问。
“岩崎光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
“倘若我们不救治那些轻伤的伤员,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踏入战场,也不会失去生命了。”
“……”,你看着这个孩子,没有说话,她似乎已经走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了。
“战争究竟是什么呢?”她的眼神迷茫,呆呆地说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争斗,要死这么多的人呢?”
“杉子,”你叹了一口,“你并不适合呆在这里。”
心思敏感脆弱的人是不应该呆在黑暗中的,他们会因此而感到迷茫和痛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上野杉子连忙解释道,“我会认真工作的,请不要赶我走。”
“……为什么?”你有些疑惑,“你明明可以不必遭受这样的苦难。”
“因为……弥生前辈就是我的光。”上野杉子笑到,“是我一生要追求的目标。”
“……”有点奇怪……
你从来不相信没有目的的接近……
而且“光”这种东西,真的可以来形容你吗?
“随你,”你这样说道,“没有人会逼着你离开。”尤其是森鸥外那只老狐狸,在他的心目中,这样天真单纯又好控制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但若是你想要留下来,最好放弃那不知所谓的同理心。”……毕竟荒芜与绝望的土壤中是无法开出来希望之花的。
说完这句话后,你就离开了医务室。
但从室外还是传来了你清浅的叹息。
上野杉子听得真切。
“战争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这里的人,自然也包括你在内。
人类这种生物,生来有罪,又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就是原罪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