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潜艇航行到某座岛屿附近,在岸边短暂停留后,整船穿过海峡深处,补充潜艇需要的海底矿物。
舱内气温不断升高,厨房内的热水烫手,迈雅不得不提前接好滚烫开水,盛放在一边。
“鱼人患者醒了哦!”沃夫冈溜进厨房,绕过迈雅,冲了一杯豆奶冰咖啡。
迈雅剖开甜瓜的动作一滞,故作头疼:“又到了给罗那家伙付医疗费的时候了……”
沃夫冈毫不客气地大笑,瞥到迈雅边把玩菜刀边寻找靶子的可怕眼神,他立马强行憋住。
“还有一件事,我亲爱的小姐,你和这位患者先生有联系吗?”
“什么?”迈雅拧紧水龙头。
“我负责值岗检查时,听到他在喊你的名字……还有什么‘温德兰’?我记得,那好像是北海的一个国家来着。”
沃夫冈一口喝空杯子,饶有兴趣打量迈雅。
“……”出乎他意料,迈雅没有流露任何特别的表情,反而一脸平静。
“‘温德兰’啊……”迈雅洗净双手,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一只永久指针。
球形玻璃罩牢牢固定在橡木底座上,红色磁针由玻璃罩上方的磁线牵引,方向从未改变,指向偏西南43°。如果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就是伟大航路的地图内找不到“温德兰”的踪影这件事。
世界政/府封锁消息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凭空让一座繁荣的岛屿从北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有什么东西干扰到了指针的磁场,导致永久指针也无法识别和记录岛屿的磁力。
迈雅思忖着,把沃夫冈从厨房轰回岗位,握着指针走向病房。
仪器上的读数稳定跳动,迈雅抬手调整输液管,把袋内的小气泡弹出。做完这些,她在床边坐下,托脸打量鱼人受伤极其严重的手臂。
夏其的医疗技术日益精湛,就连迈雅这种门外汉都惊叹术后整齐的缝合效果——更别提夏其全靠自身修炼。
“咳……”床上的鱼人咳嗽一声,慢慢睁开赤红色的眼睛,从冰冷的天花板转到迈雅脸上。
“您是……迈雅小姐吗?”
声音嘶哑,他的伤还没痊愈,每说一个字,壮硕的胸膛都不停起伏。
迈雅回应完,担心他听不清,又点点头。
“您真的忘了自己的家乡了吗?”他哑着嗓子,每个字都像陨石落地一样重重砸在迈雅心头。
“‘双胞胎在玫瑰丛里微笑,弯刀如月牙初升。’”赤红色的眼睛重新闭紧,鱼人将左手拳头横放在胸前,“您不必记下我的名字,您只需要记得,骑士团永远在您麾下效劳。”
迈雅在他举起的手腕处看到了熟悉的标志:玫瑰纹路交缠一柄细长的十字剑,绶带在玫瑰周围绕了一圈,上面写有温德兰的古老谚语。
“?ran ?r i morgon(荣耀即为明日)。”*
迈雅定定注视疲倦睡去的鱼人,把他横卧在胸口的手臂盖到被单下。
随后,她闭上眼,在周遭仪器的嘀嘀声里沉入不再清晰的回忆。
BIG MOM夺走的不只是她的生命,还有她关于故国的美好记忆。
温德兰被迫卷入战/争,她的世界家破人亡,被迫颠沛流离。
而今,就在迈雅刚刚开始尝试悦纳自己,走进红心海贼团内部的时候,温德兰却频频发出求救信号。
她本可以像以前一样无视,自欺欺人是她最擅长的事情,活在当下是她失去生命后的人生信条。半死不活和自怨自艾早就不是迈雅的作风,而现在,她缺少的似乎是一个回家的理由。
“荣耀”,这种虚幻而且过时的虚荣,有谁还会在意呢?
天龙人在北海修建封锁海岬的跨海大桥,试图把整个世界重新收回囊中,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德兰,利用七武海名号仍然查不到任何音讯的温德兰,凭什么值得她去冒险?或者牺牲更多人?
迈雅抚上眼皮,潜艇穿过的海域海水温度很高,手术室连通的病房持续低温,寒意促使人体活动减缓,大脑得以保持理性冷静甚至残酷的思考。
鱼人在昏沉中又吐出一个名字,话音刚落,迈雅的瞳孔骤然缩紧。
“斯威诺大人……”
“大人,您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迈雅握紧双拳,从椅子上起身过快,脑中一阵眩晕。迈雅用舌尖抵住下颚,忍下把病患从床上扯起来质问的冲动。
异常的水温让迈雅意识到什么,她转头往手术室寻人,遍寻不着,迈雅立刻跑向船长室,几次敲门无人回应,迈雅确定罗并未在屋内。
她快步往回走,迎面而来的佩金拎着一兜钢铁零件,迈雅差点撞到他的扳手上。不等佩金惊呼,迈雅先冲到他眼前,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紧张,语气透出急切:“船长他人呢?”
“船长?船长他今天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