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宝的哭声,把蒲茶原本坚硬的心,搅成了一团纠结缠绕的麻线。
那些麻线时而柔软顺滑得如同丝绸,哭得蒲茶只想立刻放下一切,把绵宝紧紧抱在怀里,给她哼唱一首安眠的儿歌。
时而又紧韧锋利,利得她恨不得现在就大杀四方,杀尽天下虚情假意,忘恩负义的人!
她很快想到,对方人多势众,准备良久,这个时候,如果绵宝进了别墅,那她胜算的把握可就更小了!
“别进来!快走!带着绵宝快走!”蒲茶立刻扭过头,对着窗外大声叫起来。
那保姆姑娘,平时是最听她的话的,她让她喝粥,她绝不敢吃饭。
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尽管听到呼喊声,她还是探头探脑地慢慢往别墅里面行进,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哭得脸颊红透的绵宝。
她那张黝黑的脸,抱着哭闹不停的婴儿,一起进入到屋内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时,蒲茶急得浑身毛发,都直愣愣地立了起来。
她刚骂:“你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快走吗?!”
就见一队装备精良,膀大腰圆,作雇佣军打扮的男人,持着枪,昂首挺胸地跟着走了进来。
蒲茶秒懂,原来保姆姑娘是被威胁了。
她看到,这队雇佣军为首的,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长发女人。
这女人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对不起啊,经费不够,租了几艘最便宜的游艇。谁知道开得那么慢,差点把人急死了!”
仔细观察了屋内形势,发现木云杉的处境是比较安全的,她挠挠额前的刘海:“那个......云杉,我没有来晚一步吧?!”
***
顾霖一眼就认出,带着一队雇佣军来的女人,正是木云杉的好朋友——夏柠。
看她这架势,应该也是为解救木云杉而来的。
他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他本来只是希望蒲茶能够放过木云杉的,现在又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看保姆姑娘抱着绵宝,吓得面如土色。
为了女儿这一生的安稳和幸福,顾霖忍着剧痛,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蒲茶,我不想瞒你,其实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现在你腹背受敌,获胜的几率很低,如果开战,损失肯定很大。大家都有家庭,都不想死,你还是放弃抵抗吧。只要你自愿放弃抵抗,我会让我的朋友们放你一马的!还有,请你让我带走我的女儿。”
这男人,欺骗她感情,背叛她不说,居然还想夺走她的宝贝女儿?!
真是好不要脸!
蒲茶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和我谈这些?!我们本就不是合法夫妻,这孩子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是我一个人的!”
顾霖刚才被打中了大腿,失血过多,又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嘴唇泛白。现在,不断地说话,很是耗费力气,他的整张脸,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但他还是坚持着,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就凭我是中国人!绵宝现在什么都不懂,她是无辜的!她跟我回中国,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跟着你,却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势力强时,指点江山都可以;势力弱时,就连自己父亲的一条小命都护不住!”
说完这一长段话,他整个人都疲软了下去。躺在血泊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长长地往外出气。
顾霖这一番话,如同午夜时,寺庙内忽然钟声响起,惊醒了宝殿内昏昏欲睡的守夜和尚。
蒲茶看看自己身后的雇佣军,再看看身前涂先生的大批手下。绵宝凄厉的哭声,使得她的心,已然凉透了,又被从头到脚倒了一大桶冰水。
她昂起头,想要抑制自己决堤般的泪水,却是怎样都止不住。
在强大不争的现实面前,她只能服软。
她承认,跟着顾霖一起回中国,做一个中国人,是绵宝这一生,最好的出路。
她护不住自己的父亲,现在,就连女儿也要一并送出去了。
背着身去擦掉脸上的眼泪,蒲茶咬着牙,从保姆姑娘手里抱过绵宝。
察觉自己已经躺在母亲温软的怀抱中了,绵宝很快止住了哭声。她甚至看着蒲茶,伸出了自己的一只小手,仿佛是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宝宝乖,妈妈护不住你,你还是跟着爸爸,去中国过好日子吧。”
低头在绵宝脸上印下一个吻,蒲茶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的小脸。
宝贝啊,今天送你离开,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相见吗?!
你长大以后,会记得,我是你的母亲吗?
心中百感交集,蒲茶终是狠下心来,将绵宝往前递去:“费皓!我今天把绵宝交给你,倘若你以后敢不好好养育她,即使隔得再远,我也会找到你,亲自杀了你!还有!等她长大以后,一定要告诉她。我,蒲茶,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顾霖虚弱地点头,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