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是醒着还是睡着。
他的两个耳道全部被水灌满,闷闷的难受。
隐约中,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洛桑······洛桑······”
他循声望去,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
待那人轻飘飘地走近了,他才看清,来人正是顾霖。
不知为何,顾霖穿一身警服,上面白衬衫,下面蓝裤子,看起来浑身的浩然正气。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已经被木云杉她们带走了吗?他为什么穿这样的衣服?
洛桑满脑子的疑问,开口,习惯性地想叫他一声“费皓”,那两个字组成的假名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好改口,叫他的真名:“顾霖,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看看我的情敌死了没有。”顾霖漫不经心地回答,“蒲茶下手真是狠啊,水牢这么下三滥的手法,也能用在你身上?你俩不是向来情同手足的吗?”
洛桑很是无语:“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顾霖一脸正经:“差不多吧。我可真想拿个手机,把你现在这个样子拍下来,拿给云杉看看。”
看顾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洛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来已经疲软不堪的身体,在这时忽然从丹田处生出许多力气来。
别的想法他没有,只想再把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不行了!他现在就想揍他!
洛桑挣扎着从黑黄色的污水中昂起头来,费劲呼吸了好几大口空气,然后使劲摆动双手手腕,企图挣脱手腕处两副生锈的锁链束缚。
刚才被完全淹没在水中的时候,他被迫喝了好几口污水,现在胸口处是又闷又疼。
他手一动,两条锁链就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声音犹如魔音贯耳,震得他耳膜被撕裂开一般的疼。
有了顾霖的刺激,这会儿,洛桑虽然痛苦,但精神气明显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死狗一般沉在水底。
顾霖对他说的话,也渐渐清晰了很多:“洛桑,你得活着,木云杉还在找你,格措还在等你。你不是说,深深爱着木云杉吗?你不是说,会给无儿无女的格措养老的吗?难道你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洛桑,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如果你死了,那些证据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
洛桑原先因为太过疲惫而紧紧闭着的眼睛,在此刻猛然睁开。
他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精气神,慢慢重新凝聚在眼睛中。
那双眼睛,因为短时间内受了太多折磨而失去光彩,此刻,又如狼的眼睛一般,慢慢聚神了。
他定睛仔细看,这狭窄恶臭的水牢里,哪里有什么顾霖,有的只是浑身皮肤被泡得发白肿胖且发臭的他自己罢了。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对,顾霖说得没错,我还不能死。”他自言自语着。
尔后,他伸手,准确地抓住了一条缠住他脖子的水蛇。
水蛇被远远地甩了出去,“啪叽”一声,水面荡出好几层波浪。
“我还不能死。”他重复说着同一句话,咬牙从自己肩膀上,拽出好几条水蛭。
那些水蛭吸附在他的皮肤上,贪婪地吸食他的血液。
“我还不能死。”
他的声音虽然轻微,力量感却慢慢地足了起来······
***
死了?“费皓”真死了?
哼,活该!
谁让他欺骗她感情不说,还欺骗她身体和金钱的!甚至,连她唯一的女儿都要夺走!
从手下那儿知道顾霖的死讯后,蒲茶脸上,只是短暂地闪过一丝难过。
眼下,她要处理的事情,可比顾霖的死重要得多,也棘手得多。
父亲刚死,原先他手下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叔叔伯伯们,就忙着分财产,准备各自做大王了。
现在,她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稳住他们。在她没有完全掌握集团大权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起异心。
另外,集团内的员工也需要肃清一下。该开除的开除,该杀掉的杀掉。
像之前那样,这个做卧底,那个准备反叛的,集团员工之间,怎么可能还会有凝聚力?怎么再继续蓬勃地向上发展?
最后,等她完全掌握了实权,稳定了集团,就该去找那个姓涂的报杀父之仇,再到中国,把绵宝接回自己身边了!
蒲茶一样一样地谋划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脸上黝黑的横肉间,夹着的一双枣核小眼,不时闪过几道凶狠的光。
她靠坐在曾经只有父亲才能坐的椅子上,闭上眼睛,畅想自己所有计划都成功以后的美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