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歌沉吟片刻,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举步前往漪澜殿。
晚风微拂,夹杂着初秋时节的味道。
莫初歌仔细一嗅,空气里居然漂浮着烤羊味的膻。
她走进去,只见傅云观坐在院落的梧桐树下,刚才在中秋宴会上的衣服已经换下。
他穿着一袭白衣,衣袂飘逸,头发披散着,仔细靠着手里的羊腿。
莫初歌心下不由感慨,傅云观哪里像一个王爷。不知道还以为是山上的修仙道士。
还真是奇怪,总是在她面前维持着这副模样。
“你来了?”傅云观的面上挂着一抹浅笑,又故作冷漠。
莫初歌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他手里的烤羊腿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光反击林灼灼,中秋宫宴上一口饭都没吃。
莫初歌的视线往下一扫,傅云观手边小桌子上摆放着桂花,还有一壶酒,与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
她目光缓缓落在傅云观的身上。
巧的是傅云观也在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他与她都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害怕心事被她看穿,傅云观垂下眼睑,心中情绪起伏。
宴会上,他一眼认出莫初歌是他思之如狂的人。
而莫初歌却全然将少年时期的久清忘记。
这样一个不熟悉一个熟悉,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揪心的痛处?
不和她相认,实属他无奈,他所面临的四面楚歌,何必将她卷进来一场没有胜负的局中。
就这样维持表面,相互利用,彼此试探的境地,也挺好。
傅云观忽然抬起眼眸,凝望着莫初歌沉静的面容,“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未曾想到,今年中秋,你陪我度过。”
莫初歌饿得不行,直接夺过他手里的烤羊腿,“王爷真是好雅兴,其实你可以一直做到观棋不语。”
说着,她咬了一口羊肉,慢慢嚼着,“味道不错。”
“知道你一口饭没吃,我特意为你烤的羊腿,慢点吃。”傅云观眼底的宠溺一闪而过,“自从你入了我的棋局开始,你我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知道你大杀四方,最后能够杀出一局,然我要一直看戏,也有点不像话。”
莫初歌吃着烤羊腿,倒是也挺认同的,“戏看完了,不知殿下让我来所为何事?”
傅云观见她放下手中的羊腿,拿手帕擦了擦手。
他嘴角微扬,也拿起酒盏小酌了一口酒,“怎么?莫娘子认为我让你来,一定是有事?”
莫初歌往后一仰,直视着傅云观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不然呢,这几日圣驾回京,我也要回到裴家,不知殿下又有什么交代我这个棋子的?”
傅云观否认,“是你多想了,我还并无此意,现在不谈其他,只谈风花雪月。”
莫初歌不信他所言,“要谈风花雪月,也不该是我这个有夫之妇。”
“怎么不应该,我还真想做你的小情郎,应该是老情郎,我虚长你几岁。”
莫初歌听着他玩笑而风趣的话语,也并未放在心上,“你莫不是觉得和臣子之妻之间有点什么,感觉很刺激对么?”
此言勾起傅云观的兴趣。
他起来,饶是有意味地看着莫初歌,眼眸微眯,仔细打量,“既然莫娘子如此揣度人心,那我让你偷裴行晏的青雀阁虎符,这是我对你的命令。”
傅云观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夹杂着不由人质疑的诱惑力。
莫初歌心头一颤,面不改色地回视着他,“殿下是想让我背叛裴行晏?”
傅云观脸色清冷,“你不肯?”
他在等,莫初歌接下来的反应,他之所以会如此试探莫初歌。
天目山上的事情他已经打听到了,裴行晏和莫初歌都相继拜了江湖神医为师。
他俩不但是夫妻,更是师哥师妹的关系,结果裴行晏眼瞎,将原本救他的莫初歌错认成林灼灼。
裴行晏压根不知道现在的妻子莫初歌这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师妹。
倘若这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他傅云观还有机会么?
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见天日。
看着莫初歌不再言语,傅云观嘴角勾起一抹放肆的弧度,“他是你夫君,我让你把手里的这把刀直接刺向他,是有点强人所难。”
“我和他除了名分,哪有夫妻可言,傅云观,我是怀疑上回被人追杀,而我父母的死也并非叛军所杀,而是和青雀阁有关。”说得这些事情,莫初歌心中痛得无法呼吸。
这样切肤的仇恨,如若真是裴行晏所为,她却恨不得拿刀一刀手刃了他。
对他有所留恋,简直笑话!
傅云观听着莫初歌向他表露衷肠,一抹清朗的笑容从眼中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