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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从之(2 / 3)

沙理奈耳朵能够听到的声音也愈发清晰。那先是压抑的轻咳,被努力地进行抑制,仿佛不想被任何人听到。然而,这样的忍耐却是徒劳无功,喉咙低沉地震颤着,很快就演变成为了剧烈的咳声,几乎要将整个肺都要咳出来。

沙理奈绕过廊台的支撑柱,便看到了正跌坐在廊下长条凳上的男人。一一或者说,少年。

之前的距离太远,沙理奈没能分辨出年岁。现在离近了些,看清她的父亲的面目,那五官明显相当年轻。

他的手掌压在胸口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涌动着病态的潮红。而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抓着椅背的横杆,用力到整个手背上都青筋凸起。

为了寿宴穿上的宽大而庄重的衣服,反而将这个人衬托得更加羸弱。或许是因为咳嗽过于剧烈,他并没有注意到沙理奈的注视。在一次咳嗽的间隙,他颤抖着手,从袖口里掏出了腰间的药瓶。然而,他的手太抖了,在拔塞子的时候,那瓶药忽地脱手而出。圆形的莳绘药瓶落在地上并没有碎,却顺着惯性咕噜噜地滚远了,瓶口里漏出来几颗黑色的药丸洒落在地面上。

一瞬间,某种情绪似乎控制了这个清瘦的贵族。他并没有去捡药瓶,而是低垂着头,努力用深呼吸压制着那低沉的咳嗽,右手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圆形的瓶子本来要顺着平整的地面跑远,然而却忽然撞到了什么,清脆的一声之后,滚动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在方才那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喉咙里的痒意终于略有被压制。产屋敷家的若君逐渐往上抬起了视线。

那失去瓶塞的短颈瓶被一双小小的木屐拦住了。视线上移,便能够看到略短的和服,明黄的色彩柔和,上面只简单地绣着一处产屋敷家的家纹。小小的女孩头上黑色的布巾将所有的头发都藏了起来,略瘦的小脸蛋上的五官相当漂亮。

“滚…

年轻的年长者语气相当差。

如果是常年照顾产屋敷家公子的侍从,此刻就会立刻跪伏在地面上请罪求饶。

不过,此刻站在不远处的小女孩显然并不知道害怕。她弯下腰,将翻倒在自己脚下的药瓶捡了起来。“你看起来不太好。”沙理奈直白地说道。闻言,产屋敷少君的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他看向小女孩的眼神分外冰冷。沙理奈迈步上前,平和地将自己手中的药瓶递出去:“给。”【小心!】系统忽然在她的脑海之中出声道。伴随着这个声音,是一只欲将药瓶挥落的衣袖。沙理奈有些讶然地微微睁大眼睛,但她的反应却相当快地将原本举出去的药瓶飞速往怀里一收,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对方的动作。然而,哪怕身体动作灵活,脚下的木屐此刻依然绊了下她的脚步,导致她屁股着地跌坐了下去。

好在衣服本来就厚重,加上小孩子的身高也不高,沙理奈坐在地上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她困惑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将药瓶打掉。而被她注视的人并没有理会她的疑惑,只是捂着嘴巴,在胸腔一阵压抑的吸气之后,又涌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反派就是这样的。】系统道,【喜怒无常,迁怒无辜。你还小,务必要小心。】

沙理奈并没有因此害怕。她站起身,从已经打开的瓶子里往外,倒出了其中的一颗药丸在手心里,再次凑近了她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将之递给他。产屋敷少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掌抵着自己的唇,眼里血丝侵染,面上还带着病中不正常的潮红色。

而他注视她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些恐怖。

无惨垂下眼睛,试图感受那药物与往日的不同。然而,他依旧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羸弱,胃部只是灼痛感比服下其他的药物要强了一点而已。他完全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只有一如往常的疲惫。无惨忽然觉得喉咙一痒。

他习惯性地弯腰低头,往旁侧的榻榻米上咳嗽。一一黑红的血被他呕出,洒落在地面上,显得分外触目惊心。医生顿时有些惊慌,凑上前为无惨拍背顺气。虽然他对药理了解颇深,但毕竞他开出的药方几乎颠覆了以往所有的传统,现在这样的状况,多纪修也一时间难以判断。

“咳……“无惨没有抬头,他只是注视着地上的血,用袖子慢慢将唇侧的痕迹擦干净。

黑色的长发散乱地垂了下来,在场的其他人都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呵时……“男人忽然低笑了几声。

在之前告诉他有极大地可能来治好他的病,现在看起来与其他的庸医没有任何不同。他抱了能够活下去的希望,现在却又完全破碎了。“您别太难过,这次不起效果的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多纪修连忙说道。对于这样没有反应的结果,他同样感觉到疑惑不解,反复回忆自己之前研究的病案。

无惨抬眼看着这个年轻的医生。他觉得自己浑身灼烫,吐血之后的虚弱感挥之不去,满口都是铁锈味,全身的经脉都在隐隐作痛。既然没有完全的把握,那么之前为何要给予他可能会好转的希望呢?他已经被折磨了太久太久,现在的失败将他之前在夜晚辗转反侧的思考衬托得像是一个笑话。他再也不想等下去了,他的身体也无法再继续坚持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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