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不规律导致胃痛,找了颗止痛药吃了下去。没想到第二天情况更加严重,她请了假去医院挂号,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让她准备晚上做手术。
如果不是手术需要别人签字她大概率是准备一个人撑着的,给温心打了电话对方这会儿在外省有事:“你生病了吗?严重吗?”“不严重,只是需要有个人来签字。”
“需要别人签字还不严重?你等着,我找个人过去。”她怕麻烦温心:“没事,我给我同事打个电话。”薄夏找了小周过来帮她签了字,对方提出要照顾她她说没事:“我找了个护工,你照顾还不一定有她专业。”
小周无奈,说好吧好吧。
说完全没有感觉其实是假的,可这些年她什么时候不是自己扛过来的。小时候她咳嗽得厉害,发着烧自己跑了好远的路去诊所挂水、初中的时候智齿发炎,家里人怎么也不愿意带她去医院看,再到后来刚来京市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医院里输液,生的很疼的病回去提及也没有人关心。她早就习惯了。
被从手术房里推出来薄夏还需要输液,要有人守在床边看着她不让她睡觉。护工在旁边招呼她,她意识并不是特别清楚,模模糊糊间听到有人说:“我来吧。”
薄夏没想过会是靳韫言,他眉头皱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着急的缘故衬衫有些乱,看到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面色又缓和了一些:“疼不疼?”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觉得安心了很多。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带了点儿疲惫,垂着眼看她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但动作还是温柔的。
靳韫言就这样耐心地守了她一晚上,快天亮的时候薄夏想下床去卫生间,觉得在床上不方便,又是一顿折腾。
他的嗓音带着点儿命令式的威严:“别动。”靳韫言俯身轻柔地帮她挪动着身体,扶着她一路到卫生间门口,她脸色已经滚烫,偏偏到了门口他还贴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薄夏很想说,她会解裤子。
但她只是带着点儿嗔怒地抬起眼看他,靳韫言也不继续戏弄她,嘱咐薄夏当心点儿。
大概是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总会脆弱一点,薄夏记得中午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靳韫言趴在病床边,向来平整的衬衫也多了褶皱的时候心口产生了一丝裂痕。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坚强和独立,可偏偏在你适应后,当全世界都觉得你无坚不摧的时候有个人偏要守护在你身边,总会生出莫名的感动情绪。她好像总是在说不需要。
不需要爱、不需要关心,她始终在这些年的孤独岁月里推开别人一往无前,可总有人想要告诉她:你可以独立,但你也不要害怕去接受别人的爱。爱让人痛苦,但爱也会让人幸福。
她的眼角隐隐有湿意,看到靳韫言的身体动了动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薄夏听见细微的窕案窣窣的声音,是他在整理她的被子,而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安静到她的眼皮都在发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尝试着睁开眼,看见靳韫言端着杯温水过来。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干脆没开口说话。
靳韫言原本有些生气,看她难得那样乖巧又不忍心责怪,半响后他垂下眼:“昨天出差不在京市所以来晚了,还难受吗?”薄夏这会儿反应过来大概是温心打的电话。不过……出差,所以他是得知自己住院以后匆匆忙忙过来然后又守了自己一晚上吗?
她还想说什么,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想去卫生间。”“也不是第一次了,尴尬什么?"靳韫言笑。“……“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靳韫言在医院照顾她大半天,她催他回去休息,他应了声好,走后没多久温心心就过来接班了,这人也是回来没多久就来了医院。薄夏正好下地走动,她问温心是不是她打电话给的靳韫言,温心说是:“你不就是开不了口吗?我帮你。”
“我哪儿有。”
“行,你没有,天塌下来你都准备一个人顶着,"温心看向她,“知道昨天我给靳韫言打电话的时候,他平时那样温柔稳重的性格当时都有些生气了吗?”薄夏没想到会是这样,问他生什么气了。
“你说呢,生病也不给他打电话。"当时靳韫言再三确认这事儿,似乎是没想到薄夏没给他打电话,语气里明显压抑着某种情绪。她喃喃:“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关系。”
温心十分佩服,笑着说:“那待会儿靳韫言来了以后你就把这句话跟他说说,我还挺想当面看看他生气的样子。”
走动了一会儿,薄夏回到了病房,刚好这时候爸妈打来电话,她说自己没事。温心看不下去,说她生病在住院,原以为对方至少会关心两句,谁知道电话第一句话是:“花多少钱了,我没钱。”
然后才开始过问病情。
就像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想象不出父母爱他们的场景,被父母爱着的孩子也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温心一时间怔住,突然深刻地明白薄夏为什么跟家里人感情不深。
她有些同情地看向薄夏,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唇角的笑意带了点儿自嘲:“习惯了。”
好像再也生不出更多的期待了。
因为早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