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若-愚在脑中迅速盘算了一下这个兵力配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您顾虑得有道理。
这个兵力,既能打出威风,又不至于让我们在山西的防线伤筋动骨。毕竟,等到日军的第二十师团抵达后,筱冢义男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扑向我们,兵力太少了可不行。”
他思索了片刻,又问:“那……您打算派谁带队过去呢?”
这个问题一出,苏耀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理所当然的、带着些许自负的笑容。
“当然是我啦。”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出兵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亲自去,不说李长官和白长官那边会怎么想,恐怕重庆那边就有人说我敷衍了事了。”
“诶……”
皮若愚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看来这出名有好处也有坏处啊。”
“不说这些了。”苏耀阳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些烦心事给赶走,“部队的攻击顺利,我们的指挥部也要前移了。
走……上前线!”
“是!”
…………
这里并非什么坚固的工事,而是一个被炮火削平了半个山头的的半地穴式指挥所。
潮湿的泥土墙壁上,还嵌着未来得及清理的树根,不断有泥沙簌簌落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硝烟、血腥、消毒水和绝望的复杂气味。
24师团长黑岩义胜中将,正呆呆地坐在一张简陋的弹药箱拼成的桌子前。
他那身笔挺的将官呢军服,此刻满是泥污和褶皱,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不堪,几缕白的鬓发被冷汗浸湿,狼狈地贴在额角。
他的面前,同样放着一份伤亡报告。
那张薄薄的纸,此刻在他的手中,却重若千钧。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以至于纸张发出了“沙沙”的、令人心悸的响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报告上的数字,那双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战斗,才刚刚过去了四十八小时!
他麾下最精锐的、满编三千八百人的步兵第32联队,在报告上,赫然写着“伤亡一千六百二十七人”!
一个联队,几乎被打残了!
而另外两个联队,步兵第22联队和89联队,情况稍好,但伤亡数字加起来,也已经突破了两千人!
仅仅两天!他的一个师团,就损失了将近一个旅团的兵力!而且,这还是在拥有坚固工事、占据地利优势的情况下!
对面的“山西民团”,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他们那如同无穷无尽的炮火,那悍不畏死的冲锋,那精准而致命的射击……这根本不是什么地方武装,这分明是一支比帝国最精锐的师团还要可怕的魔鬼部队!
黑岩义胜的心,在滴血。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升起……向军司令官筱冢义男阁下求援!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狠狠地掐灭了。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筱冢义男那张严肃而冰冷、充满了失望与愤怒的脸。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咆哮:“黑岩君!你的24师团,是大日本皇军的精锐!不是用来被一群支那土匪屠杀的!连区区一个地方民团都无法解决,你还有脸面向我求援吗?!帝国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想到这里,无尽的耻辱感,像潮水般将黑岩义胜淹没。
他不能求援。
一旦求援,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承认了第24师团的失败。这个污点,将伴随他一生,让他再也无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马灯光下,变得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撤退?不行,军令如山。
求援?不行,尊严扫地。
剩下的,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的一丝理智被疯狂的赌徒心态所取代。
他对着身旁那名同样脸色惨白的参谋长,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嘶哑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传我命令……”
“所有部队……死守阵地!后退一步者,无论是谁,就地枪决!”
“告诉他们,援军……援军很快就到了!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日本帝国,玉碎吧!”
…………
山西的黄土高坡被战争的硝烟染上了一层灰黑。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泥土的腥气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连成一片,撕裂了这片古老土地的宁静。
“哒哒哒——哒哒哒哒——!”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咆哮声在整个战场上回荡,那是m1919a4重机枪独有的怒吼。
机枪手“老曹”赤着结实肌肉的上身,汗水混着硝烟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冲刷出道道沟壑。
他半跪在阵地前沿一个简易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