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种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些人,又能在这片土地上活多久呢?一天?还是半天?
在更远处,一间只剩下框架的破旧民房里,第十三师团的第五旅团长,片山理一郎少将,正透过一个破烂的窗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南瓜店是支那人的绞肉机!”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的语气说道。
然而,站在他周围的每一个参谋和军官,都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后半句:南瓜店,又何尝不是大日本皇军的绞肉机?
这个事实,比任何战报都更加残酷。
四天前,他们刚刚接收了一千多名补充兵员,可仅仅三四天过去,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超过七成的伤亡率,这在以往任何一场对华作战中,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愿……支那人的飞机不会发现他们吧。”
一名年轻的军官,看着那些正在集结的补充兵,忍不住低声祈祷了一句。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专门反驳他一样,天空之中,猛然传来那阵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如同死神镰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所有人脸色剧变,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数架涂着鲨鱼嘴的f4u海盗战机,如同幽灵般从云层中钻出,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那片正在下车集结的补充兵阵地俯冲而去!
紧接着,便是那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枪扫射声,以及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声!
“哒哒哒哒哒——轰!轰隆!”
正在朝着南瓜店方向开进的日军补充兵阵地上,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刚刚还秩序井然的队伍,顷刻间土崩瓦解。
炸弹的火光和机枪的弹道交织在一起,将那片区域彻底覆盖。
阵地上,瞬间响彻了伤兵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到处都是被飞机上那大口径机枪瞬间打碎的、血肉模糊的肢体残骸。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滩无法分辨的碎肉。
片山理一郎少将,透过窗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地狱般的一幕。他的手,死死地攥着窗框。
他的祈祷,落空了。
或者说,在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天空下,任何祈祷,都是多余的。
阵地上那炼狱般的惨状,让每一个幸存下来的日军士兵都心灰意冷。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血肉和硝烟混合的恶臭,幸存者的哀嚎与濒死者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绝望的乐章。
一位名叫佐藤健二的年轻中尉军官,从一堆摇摇欲坠的瓦砾后探出头,呆滞地望着这一切。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一枚大型航空炸弹将一整个小队的补充兵连同他们脚下的土地一起掀到了半空。
他非常想吐,但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能干呕几声。
他麻木地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那些恐怖的画面甩出脑海。
然后,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趴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块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在这座号称地狱的南瓜店里,给远在北海道的爱人写信,或许是像他这样的军人,所能找到的、唯一的精神慰藉了。他颤抖着手,在粗糙的纸页上写下第一行字。
“我最亲爱的洋子:”
仅仅是写下这个名字,佐藤健二那双布满血丝、近乎死寂的眼睛里,才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炸弹爆炸声让我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居然还活着。”
他停下笔,侧耳倾听。爆炸声已经远去,但空气中那股震动后的余韵,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耳膜里。
他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一具被炸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握着笔的手又紧了紧。
“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弄得我们个个浑身湿透。
这里所有的建筑不是被重炮就是被飞机炸毁,墙壁也给弹片打得全是窟窿,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我现在所处的一块不足三平米的空地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干净的地方了。
激烈战斗已经持续了大半月,昨天皇军至少向支那人发起12次冲锋,但都被支那人打退了,我们付出了惨重代价。”
写到这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日的场景。
他所在的小队,跟随着大部队,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对面的阵地,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密集的火网像割麦子一样扫倒。同乡的好友,就在他面前被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写下去。
“但我们从不后悔,因为我们是为了天皇和圣战。我们的英勇得到了旅团长大人的嘉奖,并获准进行修整。
亲爱的洋子,如果不是该死的支那人,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和你结婚了。”
思念涌上心头,他的笔速快了起来,字迹也变得潦草。
“我们可以尽情的享受着新婚的快乐,可这都怪那些支那人,他们为什么不投降。
我们明明已经击毙了他们的集团军司令,可他们却没有任何要投降的迹象。
而且我实在想不明白,现在明明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