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八路军要的也不多,我们就要太原兵工厂里的机器设备和工人师傅就可以了。”
“不行……绝对不行!”
杨爱源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跳。
他霍然起身,那魁梧的身躯瞬间压迫感十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陈旅长,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如果说刚才苏耀阳提出的两百万大洋,只是戳中了杨爱源的肺管子,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和憋闷,那么陈旅长此刻的这个条件,就像是在割他的肉了。
他那刚刚才平复了一些的情绪,瞬间又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一般,轰然炸裂开来。
太原兵工厂,那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啊!
它不仅仅是一座工厂,更是整个晋绥军的命脉,是山西工业的瑰宝,也是阎锡山数十年心血的结晶!
在抗战爆发之前,这座被称作太原修械所或西北制造厂的军工生产基地,其规模和生产能力在整个华北地区都堪称首屈一指。
它的鼎盛时期,下辖足足十八个分厂,拥有超过一万五千名熟练的工人,堪称华北地区最大的兵工联合体。
它能够生产的武器种类繁多,从寻常的步枪、轻重机枪,到威力巨大的迫击炮(包括75mm和82mm两种口径)、山炮、野炮,乃至日常消耗巨大的手榴弹和炮弹,无所不包。正是因为有了这座兵工厂的支撑,晋绥军的装备在抗战前夕,甚至一度比中央军还要精良,这在当时的中国军队中,无疑是一个令人称奇的“怪事”。
然而,自从太原沦陷之后,这座承载着无数希望和梦想的兵工厂,便被迫改头换面,成为日军生产武器弹药的血腥机器,成为了侵略者手中残害中国军民的利刃。
如今,太原眼看着就要光复,那兵工厂自然成了所有人都垂涎的肥肉,陈旅长却要跳出来摘桃子,杨爱源如何能忍?
看着暴跳如雷的杨爱源,陈旅长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笑。
他既没有起身,也没有提高嗓门,只是端坐在那里盯着杨爱源,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我知道,太原兵工厂固然是阎长官的心血,但明人不说暗话。”
陈旅长冷笑道:“早在太原沦陷之前,你们就已经把太原兵工厂的大部分机器设备和工人迁徙到了内地和其他地方,只剩下了一部分老旧的机器和不多的工人。”
他这话一出,杨爱源的神情就是一变,老脸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像是被揭穿了老底似地。
陈旅长没有理会杨爱源的反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日本人占领太原后,甚至还从本土运来了一批设备才能勉强维持兵工厂的运转。”
他一边说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仿佛在说,你们现在来争抢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甚至还是日本人替你们续命的。
“所以您也不用摆出这幅样子给我们看,大家都明白人,就不用搁着演戏了吧。”
杨爱源的老脸微微一红,被陈旅长说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清楚陈旅长说的是事实,但表面上肯定是不能认的。
强撑着一口气,嘴硬地反驳道:“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但老旧机器它也是机器,还是能继续生产武器弹药,你们想着这样拿走,那怎么能行呢?”
只是说这话时,他语气中的底气明显不足。
看到都这个时候了,杨爱源依旧是一副舍命不舍财的模样,陈旅长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恼火。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让会议室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既然杨长官这么舍不得一点东西,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陈旅长猛的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这场仗我们386旅不玩了,你们晋绥军不是连个铜板都不舍得出吗,那这座太原城就留给你们自己慢慢啃好了。”
“陈旅长请留步!”
眼看陈旅长真的站了起来摆出一副翻脸走人的架势,杨爱源顿时慌了神。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喊出了这句话,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他能不慌吗?
自从民国二十六年那场惨烈的大战之后,原本兵强马壮、威风凛凛的晋绥军元气大伤,精锐部队损失惨重,总兵力也从鼎盛时期的二十万锐减到了区区十万。
虽然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但终究是伤筋动骨,直到现在还没能完全缓过气来。
更何况,阎长官是什么人?
那可是出了名的“山西王”,精于算计,连喝口醋都要盘算半天的主儿。
让他带着晋绥军跟在山西民团和八路军后面打打酱油,捡点现成的便宜,那绝对没问题。
可要让他们充当主力,跟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人真刀真枪地血拼,阎锡山是绝对不会干的。
这笔账,他算得比谁都清楚。
一旦八路军撂了挑子不干了,那苏耀阳的山西民团搞不好也得跟着拍屁股走人。
到时候只剩下他们晋绥军孤军奋战,还玩个屁啊!别说收复太原,怕是连自己都得被日本人给包了饺子。
“陈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