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沿着公路扫开血线,溅起的尘土和人影一并翻飞。
与此同时,空中的另一幕杀局也已展开——零式群像一群白色长翅的鲨鱼,从高空斜切俯冲,p-51侧翻迎敌,机头与机头对准间,机炮咆哮,曳光弹在空中划下交叉的红带,仿佛一张正在合拢的钢牙。
天空与地面的战场,在这一刻同时燃烧到极致。
高空的阳光冷厉得像刀子,冰冷地切开无尽的蓝天,零式与p-51的对冲在三千到四千米的云层间拉开了残酷的天际搏杀。
引擎的吼声、机翼切风的尖啸、操纵杆的回馈和抖动,在每一名飞行员的掌心和脊梁骨里都化成了真切的震颤。
宋少杰的耳机里,卢光彪的呼叫声在嗡嗡杂音中显得格外清晰:“一点方向,敌机。”
他立刻蹬舵调整航向,p-51的机鼻精准划出一个锐角,黑色反光罩内的双眼紧盯远方高速接近的光点。
伴随着黑影迅速接近,三十二架零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犹如刀锋密布的白色鲨群,翻飞之间闪现着红色的日之丸。
在太阳光背照下,它们一旦倾斜机翼,就像镶了钢刃的飞刀,速度、爬升、下压都一气呵成。
由于此时山西的天空中到处都需要战机支援,所以此次担任护航的野马机群只有二十余架,数量上处于明显下风,甚至空域位置上也在劣势,零式占着退可翻身、进可压下的高位,逼得野马群不得不抢低空去换取机动优势。
下方,三十架sbd“无畏”轰炸机的编队才刚在27师团的头上完成倾泻式打击。
浓烟拔地而起,地面爆点仍在连锁爆炸。
它们的任务一完成,立刻接到了返航命令……p-51机群则是牢牢的顶住日本的零式群,为的是让这些轰炸机从战场全身而退。
急剧下降到三千米以下的p-51像银灰色的利箭,灵活地打出一个个刀口般的转弯,你追我绕,机头的12.7毫米机枪管因持续射击而泛出暗红。
宋少杰操纵的战机在一连串激烈的扭转后,耳机中骤然传来战友的警告:“野马0567,后方七点,零式一架!”
目光一扫反光镜……自家长机的尾巴并没有威胁,可右下方那架零式正试图借机翻上来咬自己僚机尾巴。
战术反应在肌肉里已形成了条件反射,宋少杰猛一拉杆,发动机尖啸着把机头向上拽去,随之猛力向下压杆,银翼深俯冲到零式下方,再用一次滚转攀升至敌机上方。
猛烈的过载压得他的胸口如被巨石顶住,呼吸短促急促,可他咬牙精准计算螺旋带出的角度。
在下一秒,追击自己僚机的那架零式果然冲进了他的瞄准具——
“哒哒哒哒……”
六挺12.7毫米勃朗宁同步开火,穿甲燃烧弹化作致命的弹雨,在数百米外密集敲击了零式的机翼根部与机首,燃药在铝材和航空油间引燃,这架零式顷刻成一团橙色火球,从云层里翻滚着坠下。
破碎的机翼在空中留下一路火与碎片。
无线电里,陆广标的声音挟着气流声钻进他的耳朵:“好样的,野马0567。”
宋少杰胸中剧烈的震动与呼吸的急促统统化成一句喊声,他几乎是笑着吼出来:“我击落了一架!陆长官,我击落一架零式!”
他的声调里是掩不住的兴奋,甚至完全忘了战斗还在持续……余光里火舌、曳光弹、拉高机动的友机交织成一幅致命的钢铁芭蕾。
但陆广标在座舱里眉头皱得更紧,这个自从靠宋眉关系进队的大少爷,又在电台公频上破了军纪……空战中报喜忘形,是最容易让敌机捕到空隙的。
就在宋少杰庆祝为自己干掉一架零式飞机而大喊大叫时,并没有注意到另一架零式战机正迎面扑来,直到陆广标提醒时才清醒过来,却已经没有时间躲避开了,双方同时按动射击按钮,机身和机身相擦而过。
左翼爆炸令飞机猛地一颤,急速坠落。
“该死!”
陆广标正准备提醒自己这位大意的僚机注意时,他已经从无线电通话中,再次听到了宋少杰的声音:“我被击中了,正在迫降。”
“野马0560、0564、0569,立即掩护0567撤离。
其它编队全力攻击敌机。”
冷汗瞬间从陆广标后背冒出来,望着机翼冒浓烟的0567,陆广标马上命令其他飞机赶紧救援。
如果可能,一定要把他平安护送离开这片战场,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否则,他简直不敢想象,宋少杰落在上万日军的行军队列里会有什么后果。
“长官……长官……0567被击中,请求赶紧调派增援,掩护他离开,并派出地面部队进行紧急救援。”
就在陆广标呼叫基地时,宋少杰也在短暂的几秒生死关头,确确实实感觉到死亡的阴影。
他的机翼被打掉一块,不知道是碎片还是流弹击中机腹下的冷却器,液冷发动机立即产生喘振,冷却水因高热蒸发成水蒸气,机尾后拉出一道白烟。
“妈的!”望着指示表上冷却器温度顷刻间上升到130度,宋少杰破口大骂。
“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