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学着他的姿势双手抱胸,往后靠,沉默不语。得,看这意思是说了也不顶用。
唯一的阻碍都已经解释得明明白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一一他憋着笑:“我这好妹妹是不是压根儿不喜欢你啊?”沈修齐极轻地挑了下眉尾,给出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回答:“也有可能是嫌我。”
“嫌你什么?”
“嫌我是沈修齐。”
“不是吧?“江澈听得一愣,也不解,“不就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需要考虑那么多,这不是感觉对了就能行吗?”
不是他对沈修齐过分自信,而是以他沈三爷的条件想谈个恋爱还被拒绝这件事,说出去没有人会信。
权势或是财富这位沈三爷都唾手可得,只要今宵想要,三爷真能上天给她摘星星。
但看起来,他这位“好妹妹”还真是什么都不想要。实在是有意思。
沈修齐闭上眼,黑暗里是她那晚抱着八音盒坐在副驾驶踌躇不安的模样。那只八音盒的来历为真,“母亲的话”却是他杜撰。自从与她在球场重逢以来,他无数次想要伸手抓住她,可这么久了,他仍像是在水里徒手抓一条鱼,抓太紧了,她痛,他也痛,可真要叫他放手,他又他不到。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这条鱼愿意主动将刺扎进他手心就好了,他不必抓得她痛,她也走不了太远。
可是向来只有人抓鱼,没有鱼扎人的。
他睁开眼,一时没能适应茶室的灯光,蹙了下眉,看江澈:“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他重新往盖碗里蓄水,待到茶汤鲜亮澄黄才端起来给自己斟茶,他语调低沉而缓慢,随着茶汤汩汩泄出:“对待感情认真谨慎是好事,她现在孤身一人,做什么都不容易,看得见摸得着的,才能让她安心。”他端起葵口杯,却没饮,而是定神望着对面的江澈细数:“我有什么好的?年纪大,工作忙,时间少,家庭复杂又有许多身不由己。”“追她的那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家世优越能力突出的青年才俊?光是景商序那小子就令人头疼,要不是我让他爸给他找了一差事去杭城,我一走这么长时间,回来她还能记得我?”
江澈听得发笑:“不是吧沈湛兮?你跟今宵才认识多长时间呐?就这么疾迷?”
沈修齐仰头将茶饮尽,再对上他视线:“我认识她的时间,不比认识你少几年。”
今宵没想到孟庭兰直到现在才知晓父亲出事,也没想到她会第一时间从巴黎飞回来。
坐在宋云舒车上的时候,她还在想,孟庭兰老公这么大度吗?那他的确是比爸爸强一点,以前爸爸光是知道孟庭兰和前男友在商场偶遇多聊几句都吵了一架。
回到小溪山,家门前停着辆黑色迈巴赫,后排车窗透着阅读灯的微芒,她和宋云舒一停车,迈巴赫的司机便下车替孟庭兰开了车门。已经多久没见孟庭兰了?
今宵回想了一下上一次看到孟庭兰的场景,那天她刚和爸爸办完离婚手续,她躲在家里不想见人。
爸爸办完手续就去了宁市,孟庭兰回到远山郡来找她,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与她见面。
孟庭兰在她卧室门前絮絮说了许多话,无非是和爸爸没了感情却还牵挂她,她趴在床上哭肿了眼睛,始终没有给她开门。直到孟庭兰离开,她才慌慌张张跑到窗边去看。临上车前,孟庭兰回头看了一眼她生活过十几年的家,视线定住片刻,而后钻进车厢一去不复返。
再一次见面,她依旧是容光焕发的模样,只是为表尊重,她未佩珠玉,穿了一身黑色来,脸上的妆容虽精致,却没什么色彩,往常她那双秀眉轻轻一蹙,便能让爸爸哄她一整夜,可这时候瞧着,今宵只觉得心凉。她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孟庭兰收紧了披肩朝她走来,风里拂来她一贯使用的茉莉香,清淡水润,柔和温雅,像她的人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兀7兀。
孟庭兰出声唤她,她站着不动,背在身后的一双手掐紧了掌心。一个拥抱毫无预兆来袭,她浑身僵滞,后背爬满虫蚁般不适。“我的好宝宝,怎么瘦了这么多?”
今宵心\中轻哂。
她松开掌心推开她,语气冷到孟庭兰一颤。“你来做什么?”
孟庭兰不死心,重新去拉她的手,今宵不想闹得太难看,没有挣脱,却紧捏着拳头不肯给她回应。
孟庭兰那双惯会欺骗人的眼睛流露一瞬的慌张:“还在怪妈妈么?元元?”今宵不作答。
孟庭兰注意到另一边的宋云舒,转了话题问:“这是你朋友吗?不跟妈妈介绍介绍?”
今宵转头看过去,宋云舒往前一步,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阿姨你好,我叫宋云舒。”
“云舒啊,“她温柔笑着,朝宋云舒招招手,又收回视线看今宵,“这外头冷,不请你朋友进去坐坐?”
重新踏进小溪山的这套四合院儿,孟庭兰似乎感慨颇多,她跟在今宵身后,对一旁的宋云舒说:“这院子里的回廊啊,还是元元爸爸仿着我那江城的小院儿设计的,虽说北方干燥少雨,但一到夏天,没这回廊往返东西厢房都得打伞,她爸爸一贯贴心,又孝顺,生怕元元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方便,这才重新设计装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