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跟过去,沈凝光忽地出声:“大嫂这话说得好奇怪,这句"婶婶′不是沈三教的,还能有谁教?”
夏婉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耸耸肩,无所谓道:“谁知道。”偏厅里有人在打麻将,夏婉拎着包就过去了。沈凝光牵住了今宵,回到品酒桌前与几位朋友介绍了她,又从桌上十几杯不同的红酒里给她挑了一杯年份上好的罗曼尼康帝。江澈和宋云舒也来得晚,宋云舒刚到就被沈凝光闺蜜拉去凑角儿了,今宵甚至没能与她打上一声招呼。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频频低头看手机,不知沈修齐究竟何时才来,忽地身边有人出声喊她名字,她抬头,对上景商序平静的目光。“商序?“她笑着招呼,“刚才没看见你。”景商序在她对面坐下,手里端着杯红酒,说:“刚陪朋友聊了会儿天,现在过来看看你。”
身边几位宾客不知什么时候都端着酒离开了,这临着一窗寒雪的品酒桌前,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室内酒香四溢,刚饮过酒,今宵口腔还残余康帝独特的玫瑰花香气,她含笑回应:“好久不见了。”
景商序也笑:“是啊,好久不见了。”
只因去学校见她一面就被沈修齐派去杭城带项目,年底方回,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今宵有点不解,不过是句招呼的话,却被他说出无奈叹气的感觉,像是藏着不少心事,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可她今夜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听别人讲心事的,她多少明白一点景商序的心思,不想让别人误会,正欲起身告辞离开去找宋云舒,却听他道:“我没想到你真愿意给人当后妈。”
今宵抓着手包回头,眸色微滞一瞬,又迅速恢复平静。她想起永嘉跟她说过的那句话:“有人说我是叔叔的私生子。”她没有回应,想听景商序还能说点什么,但他似乎也在等待,或许是等她面色如敲碎的冰缝渐渐龟裂,也或许是等她顺竿上爬继续追问,但她都没有。她今夜因宴会而起的紧张都在此刻消弭,身后爆发一阵笑声,是沈明彰与友人谈到兴起处,她在笑声与干杯声里重新抬眸看他,用同样的话回他:“我没想到你会对你三叔的女朋友说这样的话。”景商序唇角带笑看着她,深意很多,却被今宵尽数无视,她平静地与他对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呢?是被欺骗后难以置信的追问?还是了解真相后欲言又止的无奈?又或者说,是我委曲求全后的胸臆难平?还是追悔莫及?”
她淡淡地笑,将手中红酒轻轻一摇:“我这人演技不是很好,也不是很会照顾观众的感受,若我心情好,说不准我会顺着你的心意演一演,再好好欣赏一下你被我那拙劣演技骗到的样子,但我今夜心情不是很好,不太想顾着别人的感受。”
景商序面色微变,今宵却不看他,视线峻巡,颇有点举目四顾皆茫然的意思,再回来看他,唇边依旧带笑:“也难怪湛兮总觉得宴会无聊,原来是因为宴会上有景先生这般无聊的人。”
嚼人舌根,挑拨离间,下作。
她端起酒杯微微一扬,潇洒告辞。
景商序双手环住红酒杯脚,忽然笑出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今宵还不到20周岁,一个19岁的小姑娘就能有这般慧识,着实少见。
一开始,他以为沈修齐不过是见色起意,再喜欢,玩两天也要乖乖听话与胡旋联姻。
他不介意试试沈修齐唯一玩过的女人。
后来听说他没去胡向荣的寿宴,还被沈君正赶出了家门,他这才觉得事情并非他所想那般简单。
今日一见,所有疑团都有了答案。
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今宵随手将酒杯放置在餐台上,顺着别墅走廊进了沈凝光的温室花园。圆形玻璃穹顶聚着暖光,风琴管意式水晶灯错落有致,这里空气湿润,花香如蜜,美人蕉亭亭如盖,天堂鸟翘首向阳。今宵顺着花园里的青石板路渐渐深入,水循环系统绕林而过,窗外雪景映进来,有种不同时空在此刻重叠的错乱感。腿边开着几株兰花,均是姿态优美清雅脱俗的莲瓣兰,她想起关老师那株永怀素,似乎是因她照料不当,今年并未开花,也不知来年命途如何。花园深处有鸟叫,听声音是鹦鹉,与人周旋,不如陪着鸟儿逗趣,她顺着小路走过去,还未走近却突然听见一阵惨烈的哭声。她赶紧小跑过去,只见沈宝婺双手撑在小溪涧里,永嘉正淌着水过去要扶她。
“怎么了永嘉?”
永嘉心慌意乱地回头,却顾不上应她,水底湿滑,水里的沈宝婺抬手捂着额头,一条鲜红的血迹顺着她鼻梁缓缓流下。今宵一惊,顾不上问,赶紧脱了高跟鞋过去救人,又叫永嘉:“快去喊姑姑来。”
永嘉赶紧上岸往外跑,今宵走进去才发现,水里铺着不少圆滑的观赏石,上头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她踩进去都差点滑一下,更何况是沈宝婺?“来,“她朝沈宝婺伸出手,“别怕宝宝,阿姨来救你了。”沈宝婺不敢乱动,只能哭着朝今宵伸出手,今宵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花园入口也迎来匆忙的脚步声。
今宵好不容易抱着沈宝婺上岸时,冲在第一个的夏婉已经惊叫着跑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今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