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忽然一顿。她听外头吵嚷起来。
一人道:“你是何人?别挡道!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赵清道:“我不挡道,你们把马车里的人留下,我就走。”采绿听出外头的人声是谁,忙撩开车帘,看得又惊又怕。“赵公子,你快走,别挡道。”
赵清见她撩开帘子看他,便朝她笑笑:“没事,我把你接回去。”马车前站着一领头的人物,“噌”的一声拔刀出来:“你大胆!这是刘老爷的马车,你也敢截!”
采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往马车里跌去,大喊道:“你快走,快走,刀剑可不长眼呐,赵公子,别钻牛角尖,我不过是去听听戏。”他穿着一身玄色广袖袍,瞥了眼那把明晃晃的长刀,有一瞬的迟疑,终是没把象征身份的玉牌拿出来,伸手夺了一旁小卒的刀,那领头的挥刀直劈,刀锋直去他面门:“小子!你非不要命我们也没办法,这里是两江总督刘达坤刘老爷的车马,给我上,把他拿下!”
一队官兵紧接着便拿长刀舞出了密不透风的光影,朝他去了。采绿彻底瘫坐,这人不要命了,究竞是痴还是傻的,她透过车帘缝隙望去,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只见赵公子已与那一队官兵打了一个回合,那些人还近不得他身,采绿忙大喊:“赵公子!快跑!别打了,别打了……”直到一片被砍断裂的刀片“吡"的一声飞过来,在她跟前的轿厢壁上镶住了,她一愣,随后“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哭得满脸是泪。赵清往她那处看了一眼,顿时收了刀,三两步跨到她跟前,那些人也暂时收了手,为首的问道:“你究竞是何人,不如报上名来,跟我们一起去见刘爷。”此人虽身上缺了丝煞气,却偏是不要命的打法,又莽又冲动,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加之此人身上又有一股万般尊贵的气度,硬拼下去他们也讨不到好,还容易伤到采绿姑娘,只能先住了手,与此人谈判谈判。赵清掀开车帘,朝她看去,她还缩在角落里,他朝她伸手,要拉她出来,她摇了摇头:“不,我不,你走,你快走吧,求你了,赵爷。”他俯身一把拽过她,把她扛在肩上,她无反抗之力,只一个劲儿的哭,他手把着她腿,转过身来,眼中满是霸道:“刘达坤我就不去见了,采绿我带走了。”
几人欲持刀再上,领头的那位制止了他们:“先回去禀报刘老爷此事,别再闹大。”
见几人散去,赵清复又把她放下,她一趴下背过身钻进了马车里。他朝她道:“采绿,我带你回去。”
她缩在车厢里哭。
赵清愣了愣,随后笑起来:“你是我的人,你不跟我走你跟谁走?”采绿还哭。
他仰天爽朗一笑,牵着她马车前头的马,马车牯辘"咕噜咕噜"转起来,掉了个头,往回去了。
夜里,街上只能听到那马车牯辘声,还有车厢里美人儿嘤嘤的哭泣声。那哭声丝丝缕缕钻进他耳朵里,他不哄她,反倒还笑。“采绿,你哭什么,难道你不愿意跟我走?”“你个傻子,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他又笑,牵着她直往前走。
她掀开车帘一看,问他:“你往哪儿去?”赵清道:“回我家去。”
她一惊,忙道:“不行,不行,回楼里去。”赵清不愿忤逆她,便道:“好好好,回楼里去,回楼里去。”他又换了个方向,一路牵着马走,马车里时而还有那嘤嘤哭泣的声音。他终于哄她:“采绿,别哭了,天塌下来我顶着。”她抽噎着,掀开一角帘子看他,他背对着她缓步行走,发丝散了几缕,月色朦胧,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忽的感觉脸颊发烫,放下帘子又回到角落里,哭声渐渐弱了。
马车回到玉笙楼门口,赵清亲自把人抱出来,还扛在肩上,直直往大门里进了。
采绿的房他也不是头一回去了,也无需人带路,扛着她就往上走。柳妈妈急匆匆走出来,见状大惊失色。
“赵公子,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好大的胆子!”他没吭声,大步往前走,采绿从他身前支出一颗倒着的脑袋:“妈妈,我没事。”
柳映秋朝她一甩手帕子,嗔道:“谁问你有没有事了,刘老爷呢?”她摇头:“不知道。”
又看人往房里去了,柳氏忙使人上前拦住。“哎哎哎,赵公子,给钱了没有?”
赵清答她:“人是我凭本事从刘达坤那儿抢来的,没道理你两头拿银子吧。”
柳映秋一怔,他说得还真有道理。
“不成!一码归一码,要上楼,必须拿银子来。”赵清道:“我要给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我就是不给了,你又能如何?”随后笑了两声,扛着采绿上楼了,走得那叫一个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