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那句“因为我不爱你",默默地把“爱人"两个字收了回去。
再次想到那天的场景时,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冰川中了一样,连耳边都响着呼呼的风。
江兰时听到“丈夫"两个字,下意识想说他们已经离婚了,但因为航线受阻,她和梁叙并不能在领证有限期内回到宁城,婚是离不成的。可无论是陈梅的话,还是和梁叙将近三年失败的婚姻,都是扎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于是她张了张唇,说:“如果我的身体能撑到回去,等回到宁城,我们就去重新登记离婚。”
她说着已经拿起手机,打开了民政局的预约系统。但上面一串灰色的预约数字让她不由得握紧了手机。她仍旧没有看梁叙:“能预约到最近的日期已经到五月份了。”梁叙看着她苍白的脸,好似方才咽下去的清粥中放了黄连一样。那种无可奈何的苦涩顺着他的喉管蔓延而下,又迅速充斥满他的胸腔。他想问江兰时原因时,她已经抬眼了。
江兰时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吗?”失落和不可置信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与在沙漠中踽踽独行时看见海市蜃楼的感觉不遑多让。
梁叙想起他那天问专家时,专家告诉他,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江兰时心情舒畅,他怕江兰时的情绪再次溃堤,只好把这个话题先绕过去。“冰箱里没有多少食材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市区的中超里采买点吧?”
没有从梁叙这里得到回应的江兰时,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当时在宁城和梁叙提离婚时,他就是这样的态度。但如今的她也没有心情再同梁叙争吵,只偏过头起身,说:“随你。”梁叙以为她同意了,起身把没动几口的饭菜端回了厨房,迅速收拾好残羹和碗碟后,从衣柜里取了外套,站在楼梯口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江兰时:“那我在车里等你。”
江兰时穿好外套到院子门口时,梁叙已经坐在主驾驶的位置等她了。前段时间江兰时坐惯了梁叙车子的副驾,手已经下意识地搭在了车把手上,又松开转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梁叙握着方向盘看见她坐到后座的那一瞬,本是想让她坐回副驾的,但又怕她不情愿,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江兰时放下包,看见梁叙转头看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但梁叙只是叮嘱她系好安全带。
梁叙车子里还放着他们刚到冰岛那天的车载歌单,但这次两人都没有开口,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雷市。
周内的午后,中超里没有多少人。
江兰时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没有多少食欲,即使有很多都是她从前最喜欢的。
倒是梁叙一手推着购物车,一边在货架上扫视,往购物车里放东西。江兰时正出神,梁叙的手臂突然横过她身前,从一旁的开放式冷藏柜里取出一篮草莓。
草莓并不是冰岛这个季节会有的水果,但根据草莓的成色可以判断出来,这些应当是被大西洋航线还没有受到影响时从南边空运过来的。江兰时的目光顺着那篮草莓移到了购物车里。果蔬食材中间夹杂着的酸奶、小零食无一不是粉色的,上面还印着草莓。江兰时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湖像是被一枝柔软的柳枝掠过,留下浅淡的波纹。她抬眼看向梁叙:“怎么买这么多草莓味的东西?”梁叙把草莓在购物车里调整了个不容易被磕碰到的位置,垂眸看着江兰时,征询着她的意见:“你不是喜欢草莓吗?如果不喜欢我放回去?”江兰时一怔,而后说:“没有不喜欢,放着吧。”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喜欢草莓棒冰,不过仅仅只有那一个暑假,后面倒也无感了。
是中学时,那会儿大家都在传,没想到高冷如梁学神,竟然喜欢草莓,所以她才在以后买东西时,有意无意地去买草莓味的东西。但她不知道梁叙是怎么知道的。
提起草莓,她又想起三年前她和梁叙结婚不久,正好遇上梁叙的生日,那时她还对这段婚姻抱有幻想。
前一晚熬了大夜做完了第二天的实验,特意打扮后从宁大回家给梁叙过生日。
她提前定了草莓蛋糕,本想自己动手做菜,但因实在不擅长厨艺,最后是家里的阿姨协助她做完的。
在她完成一切后,她提前让阿姨下班了,坐在餐厅,看着自己布置好的烛光晚餐,满怀期待地给梁叙发消息。
她想保持惊喜,所以试探地问了梁叙一句:“你今晚回家吗?”梁叙当时发来一条语音,背景音有点嘈杂,应当是在外面。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你有什么事吗?”江兰时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惊喜,眼眶渐渐湿润了。不过梁叙在外面,应当是在和别人过生日吧。于是她回了句:“没有,问问而已。”
梁叙简单地回了她一个“好”。
那一刻江兰时如坠湖底,水沉沉的压力,让她几乎直不起身来。她看着自己准备了一天的成果,顿时觉得可笑极了。她随手把手机抛到沙发上,默默地把那个精致的草莓蛋糕丢进垃圾桶里,一边流泪一边把用心布置好的一切都恢复了原貌。收拾完一切后,她发现梁叙的对话框里出现了两条“对方撤回一条消息",但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也没有去问梁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