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它被抓在手心时轻若浮毛,盈盈一握而已,仿佛能如流水一样从她的手心里滑落,抓得越紧反倒滑落得越快。但她本来就打算脱下来,干什么要握得更紧呢?她扬起手,粉色的纱雾云一般从她的眼前飘过,粉色的纱雾后是玲玲桃金色的眼瞳,妈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忽然之间,这一缕粉色同妈妈的头发联系了起来。尽管颜色不够一致、触感不够相似、感觉也完全不同,可离开前她常坐在妈妈的肩上,妈妈的粉发偶尔会漂浮着扑打过她的面孔……小小的苗蓁蓁扭着头看向妈妈的侧脸,那时她心中所浮现出的感觉与此刻弥漫在她心中的一模一样。“妈妈。"她微笑着说。
玲玲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这孩子,虽然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可我还真是看不出你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东西。”
“我可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啊,如果你觉得看不出我在琢磨什么,那只能说明我讲到的都是你完全不理解或者不认可的内容。"苗蓁蓁双手支在桌面上,肩膀微微拱起,“这些年里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妈妈,你知道吗?”“是什么?"玲玲问。她现在看起来非常好奇了。“世界广阔无垠。"苗蓁蓁说。
“嘛嘛嘛嘛~"玲玲大笑,“就这样而已?这不是你没有离开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吗?”
“单纯的知道和彻底的理解之间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彻底的理解和着手去改变之间有更长的路啊,妈妈。”
“还真是聪明的话。"玲玲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苗蓁蓁:你是想起来你建立万国的的事情了吧?!姑且说这也算得上是你的功绩好了,毕竟万国最大的不好就是宽进严出和收生命税这两样,除此之外就是一切都要以你的情绪为准则。哪怕不排除这三点,托特兰群岛的生活也是很多平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富足安稳了。
苗蓁蓁:“大海上生活着各种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由此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思维方式。活着,就是不断感受世界,不断经历和他人的不同,不断触及到自己想法的边界,从和他人的战斗和碰撞中学会道理的过程。”苗蓁蓁:“从这个角度上说,那些认定了世界具有唯一的一种规律,想当然地觉得力量就是全部,遇到看不惯的干脆毁灭掉就好……像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的死脑筋。你向他伸出手,你告诉他你想要拥抱他,他却认定你要朝他的心口捅刀子,不论怎么解释,他都只认为那是迟早的事。他会做一切事去逼迫你朝他心口捅刀。”
我们伟大航路太狂野了。
苗蓁蓁:永远不会遗忘和明哥相处那段经历给我带来的心心理创伤。苗蓁蓁:你有严重的精神障碍,听到没,明哥?!你是个精神病,明哥!“海贼之间就是如此啊。"玲玲说。
苗蓁蓁:我可不觉得明哥之流是海贼的典型代表。苗蓁蓁笑着,向后一靠,手臂搭在椅背上:“像这种人,虽然看上去还活着,可其实早就死了。”
“妈妈。”
在碗碟碰撞,觥筹交错的喧闹背景音里,苗蓁蓁温柔地说:“妈妈,你早就死了。”
那才是她从不打算杀死妈妈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其中也有爱……但苗蓁蓁是什么人?天天说伟大航路太狂野了,和狂野的伟大航路相处这么融治,她也没怎么正常过。她甚至可以坦然承认自己和明哥差不多算是同种的精神障碍,杀死至爱对他们来说不算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她杀人很利索也算不上什么杀伐果断。如果仅仅是因为感情,苗蓁蓁至少会尝试一下,至少会杀掉妈妈一次,看看后续会如何发展,然后在余下的很多年里反复研究那一刻,以精益求精的钻研精神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有必要的话她完全可以在心里为自己撰写一部描述心路历程的长篇论文。
一次都没有尝试,不过是因为毫无必要。
四皇们,老一辈们,停驻在自己建设的国度里逍遥度日的怪物们,他们在他们停止探索,停止感受,停止思考,停止学习,再也无法建造任何新东西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至少纽盖特对此心知肚明,至少纽盖特选择了一场虽败犹荣的战争。在那一瞬间里这个老家伙活了过来,岂止是活过来了,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巅峰!苗蓁蓁因此而为他眼含热泪。
至少纽盖特的死开启了新时代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