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彻底打起来了,职工们自顾不暇起来。希斯克里夫的怒火燃得比那火焰还要高,还要旺!显然已完全忘却了常自夸的谨慎,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额头笼罩着浓重的黑气,叫人看上一眼就知道,此人要暴力泄愤了。
只思考了一秒,他就放弃了索要武器,收了匕首,掏出刚缴获的簧轮,正要拉栓,一个漆黑的人影已闪现近前,黑洞洞的qiang口对上身侧那鹅黄身影。希斯克里夫像蛇发动攻击一般,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扑向他,再看时已控住对方的手,对方qiang上的弹簧刀弹出,正好切进希斯克里夫的手腕,他使劲把它拔了出来,刀过处皮肉已被开了条深口子,刃口冒出的血被雨冲成淡粉色。希斯克里夫用那件血淋淋的凶器,把眼前人一刃割喉,鲜血顷刻从那人动脉喷出,由于惊恐和流血过多,对手已软倒在地失去机动能力,可骑在他身上的人,还在不断把他的头往地上撞,想要撞个稀烂。沉浸在虐杀的人忽然顿住,耳朵微动,猛地扭头,原本狠毒暴虐的灰眼睛,在看向她的那一秒,那里面的情绪只有害怕了。周遭一切,仿佛静了,眼前人的动作,放慢在她眼中。凄风冷雨中,那人豹子般暴起,爬着青紫伤口的胳膊带动被贯穿的手腕,先他身体一步将她拽向他怀中,天旋地转,钝器坎在皮肉的声音中,她被湿热的怀抱结实的包裹,护住。
耳边是那人压抑地抽气,从牙缝挤出的嘶声,比呻吟更破碎。贝拉本能扶住那重重一沉的身体,靠肾上腺素的条件反射,转头,举qiang,毫不犹豫对着他们背后的人,连开三枪。对方举着斧头的右手垂落,斧子插进地面,右腿跪地,左腿扭曲。理智回笼之时,那人已被打废。
火把在雨中忽明忽灭,变形的人影在厂墙上晃动,铁器互砸,人群扭打,排气阀被破坏,蒸汽管突然爆裂的尖啸声像野兽咆哮,瞬间压过人群不成调的混乱嚎叫。
这些她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雨滴如子弹击打着那张失了血色的脸,深褐色鹿皮骑装的背后,裂开一道豁口,丝绸白衬里被血污浸成锈色,翻卷如花瓣,伤口斜贯肩胛,皮肉深豁处可见苍白筋膜。
血不是渗,而是涌。
强行支住要软的腿,贝拉夺过他手里的刀,割开裙摆内衬,用力撕开很长一条,伸进他胳膊下缠绕,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根本对不准,出纳和车间主任急急接手,合力缠绕住他的上身。
绷紧的瞬间,血沿着织物经纬扩散,晕成朵朵血色玫瑰。一个退伍员工赶来,架住希斯克里夫,一直在颤抖的人望着身侧冷峻的起伏的侧脸,终于有力气张口,“希斯……“沉重的呼吸声盖过话语,“还行么?”刀锋般的薄唇向下抿紧,夜雨中垂下长睫,“该死!我动不了…“上帝啊!不会是伤到大神经了吧!“那员工忧心道,“当兵的时候,被钝器击打出事的,都不是因为失血,而是脊柱震荡受损的瘫·.….”“不会的!"贝拉厉声道,“我们扶他回去,“看向车间主任,“能扛住吧?这么久了,守夜人叫得人也快到了!”
砰砰砰!!
不等车间主任回答,一阵震天的枪声已叫停纷乱现场。雨线骤然被数十支火把劈开,橙红焰团跳跃,马匹的汗酸味裹着热浪扑来,冲淡了血腥气,刚进厂的马上二十几人,同时装填燧发qiang,保险上膛的金属咔哒声被无限的放大。
是巴林爵士带着斯坦利的矿工、莫宁顿伯爵带着教区警察与夜巡队,赶到了!
“我已获韦克菲尔德治安法官允准!"莫宁顿伯爵眯着蓝狐般眼睛,那总是笑着的脸,此刻无比严肃,“以国王陛下与西区法庭之名!此刻起,数到三仍持械者!以《1714年骚乱法》视为叛国暴徒,即刻击毙!”“一!“停顿,抬手,手下同时举qiang瞄准,“二!”不等三,已全部放下了武器,面上却仍是不服不忿。莫宁顿下马,走到贝拉面前,将那手脚被打出三个窟窿的人拖到人前,“你是哪里人!不想死就说!”
“威……威尔……”
“听到口音了!压根不是英格兰人!”
走到尸体旁摸出的官方武器,对众展示,“你们都被利用了!被辉格党暗桩,前近卫军士兵煽动了!做了挡箭牌!活靶子!”“你们的要求,我替玫瑰工厂接下了!我会免费对你们进行培训!煤矿冶铁、军械制造、民用机械等等,合格的输送到各行业!”已被欺骗过一次的人,鼓起勇气抗议,“谁知道是不是在哄我们!”“可以问一下教区!我有没有租下了旧教堂!在着手办工业技术学校!”人群终于平息,莫宁顿将手中人交给夜训队,小声道句“留活口”,便叫众人给扶着希斯克里夫的贝拉开道,巴林爵士示意随行医生跟上。两双蓝眼睛隔雨相望,鹅黄身影点头致谢。伍德和南希赶来,员工将希斯克里夫交托给力气更大的伍德,被暂时松开之人,强挣着探手弯腰,湿漉漉的脸上因用力溢出冷汗,混入雨水。贝拉顺着他指尖看向地面,混着血污的灰暗的地上,什么东西闪着耀眼的光,她蹲下身,看向那人非要捡的东西。
是闪耀着火彩的红宝石,戒圈的铭文里,索恩一词已被染红。四柱床的垂帐被抛上幔顶,希斯克里夫被放在床尾,干净的纯棉床品被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