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纪苭卿并不在乎什么大局。
她只知道,纪晗依杀了她的师傅,那纪晗依就必须去死。
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死去的师傅。
可此刻,萧庭风却和她站到了对立面。
一个是心爱的女人,一个是家国天下,萧庭风断然会舍弃前者。
但她不在乎。
萧庭风似乎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纪苭卿。
他叹了口气道“苭苭,师傅的遗体我已好好安葬了。”
他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精致的糕点佳肴摆在桌子上,道“但一日三餐不可马虎,外面的事我来替你周旋。”
纪苭卿看向外面灿烂的日光。
仅需三日,三日后纪晗依就会毒发而亡。
纪苭卿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淡然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用餐。
到了下午,叫嚣谩骂的纪严宣和叶若微先后来过。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骂、怎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纪苭卿全都不为所动。
当纪严宣和叶若微发现不管自己说什么,纪苭卿依然是一副漠然的模样后,气急败坏的她拿起书案上的杯子砸在了纪苭卿的头上。
血流如注。
纪苭卿眼眸含笑,混不在意。
看着纪严宣和叶若微痛失爱女,濒临绝望的模样,让她终于感到一丝快意。
在纪严宣和叶若微离开以后,女太傅叶姿微来了。
此时的她脸上丝毫笑意都无“端王妃莫要把事情弄得太过难堪。”
纪苭卿微微一笑“难道叶太傅也会在意纪晗依的死活吗?”
叶姿微嗤笑一声,道“我不在乎那个纪晗依那个蠢货,也不在乎纪严宣和叶若微,但是叶侯是我的父亲,我不想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纪苭卿笑容愈发深了“所以,纪晗依因为流着叶家的血,就等同于有了免死金牌吗?”
“杀了无辜之人,却连一点后果都不需要承担?”
“无辜?”叶姿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世上含冤而死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人在意的。”
“你之所以能坐上端王妃的位置,不还是仰仗着纪家吗?纵然你被纪家凌辱欺负,从小活得连狗都不如,但是谁在乎呢?”
叶姿微冰冷的说道“你身份卑贱,这才是原罪。”
“既然是卑贱之人,就要有卑贱之人的自觉。”
纪苭卿垂眸不语。
在叶姿微走后,长公主也来了。
萧绣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止她能劝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说“嫂嫂,我知道你难受,也知道你委屈,但是……但是眼下不能得罪叶家的。”
“此时京城外就驻守着叶家军,若叶侯一时愤怒,整个京城都要跟着遭殃……”
萧绣翎劝着劝着,便也劝不下去了。
最后来的人是长嬷嬷。
长嬷嬷欲言又止,只是道“太后娘娘懿旨,让王妃您入宫救治纪贵人,否则……否则就是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是要处死的。
若是纪晗依真的毒发而亡,为了安抚叶家,也只有让纪苭卿以死偿命了。
长嬷嬷眼眶通红的握住纪苭卿的手“王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纪苭卿睁开了眼睛,她笑着问长嬷嬷“嬷嬷,连你也要劝我救杀师仇人吗?”
长嬷嬷于心不忍,别开了脸。
纪苭卿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都劝我救纪晗依,那么我救便是了。”
长嬷嬷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不敢置信纪苭卿就这么答应了。
纪苭卿拿起了药箱,笑着看向长嬷嬷“走吧,我们入宫。”
此时的她脸色惨白,看上去摇摇欲坠。
长嬷嬷心疼不已,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她想说“如果您真的不想救,那便别救了”,可这句话长嬷嬷还是没说出口。
琳琅宫内,叶侯叶姿微以及纪家人,乃至太后皇帝都到场了。
叶姿微看向纪苭卿,笑着说“你做出了一个正确选择。”
纪苭卿稍稍欠身“还得多亏叶太傅指教。”
叶侯神色莫测“只要你能救回晗依,你所做的一切本侯都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纪苭卿在心里又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原来杀人者也能高高在上的对被害者说出这四个字。
明明是纪晗依杀死了她的师傅,而她纪晗依不过报杀师之仇而已。
可叶侯却对她说,既往不咎?
纪苭卿心里留着血,却言笑晏晏道”多谢叶侯体恤。”
她拿着药箱走入了寝殿,并亲自关上了房门。
另一边,萧庭风在书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纪苭卿用来辨认血亲的玉镯。
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走出书房,就见书沉和墨知站在外面。
他脚步一顿,忽然转头问他们“不是说让你们保护好王妃吗?”
书沉和墨知面面相觑,最后书沉说“王妃同意救纪贵人,然后她就和长嬷嬷一起入宫了。”
墨知道“我们来此正是要向王爷您汇报此事。”
萧庭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