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别扭脾气
谈令仪一本正经地说罢，见他的浅淡瞳眸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忖度依照他的性子指不定要装傻，套她自己说出她方才误以为他对她有非分之想的话，好让她尴尬。结果殷灏十分异样地移开目光，屈指握紧诉状,淡漠道：“便是你示好,我也不会允你插手此案。”
谁示好了？谁想插手这案子了？在他眼里，她就是这种人！？谈令仪气鼓鼓抱臂，把头撇到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女道歉之意诚恳，殿下想得太多。”
“所谓诚恳就只是说那一句对不住?“殷灏漫不经心心道。谈令仪扭回头，好笑道：“道一声对不住都让殿下以为我另有所图了，那再做点别的，殿下岂不是以为小女觊觎王妃之位？”殷灏沉默，而后慢条斯理道：“你倒敢说。”“小女又没真存这意思，说有什么不敢说的？”马车窗幔被穿街的风吹得鼓胀，轻柔蹭过他的手背。殷灏被这柔软却令人烦躁的触感唤回神，手指无意识将诉状抓成一团，而后才道：“好得很。”虽然谈令仪没少来明法台，但对明法台的了解仅限于什么地方在哪，对此地各部门职能毫无接触。而今有了官职，由扶雪介绍一通，才了解到更多。有负责审案的，有负责缉捕审讯的，还有负责核对律法、管理文书的。谈令仪这谳议官之职便属于案件审理部门，负责复核案件，以防断错案。在知道自己所司职能后，谈令仪有些怀疑，殷灏是不是因为她先前问他要案卷看，故意求圣上给她安排了这么个差事。扶雪为她讲解完毕，见她愣神，又温笑补充道：“复核案件一事一向由主子管，姑娘若有不懂之处，可以去寻主子。”谈令仪僵硬扯出一个笑，开口道：“多谢，我知道了。”扶雪此人温文儒雅，性格一等一的好，谈令仪对他印象不错，交流起来也没什么压力，随口闲谈道：“对了，副官是负责哪一方面？”扶雪没想到她会问与他相关的事，稍稍一顿，而后道：“姑娘有所不知，方才我所提及的全皆为明法台职务，而我、抱松、逐星等人则隶属于殿下，并非明法台中人，职责不定，主子要我们去做什么，我们便去做什么。”“这样啊……“谈令仪含糊应了一声。
她本就只是随口一提，对对方干什么没啥兴趣，不过提起殷灏那些手下，谈令仪是真的有一件事很好奇。
“殿下的副官之中，有一人很讨厌我，副官有没有注意到？"谈令仪顺手比划了一下，“年纪不大，好像比我小。”
扶雪沉吟片刻后，启唇道：“姑娘说得可是照夜？”…唔，多半是他。”
“姑娘不必介怀，他幼时遭难流落街头，受了不少欺凌，许是如此，对权贵世家中人十分敌视，他并非刻意针对你。”扶雪这话说得无可挑剔，谈令仪听不出毛病，但总感觉怪怪的。一一那小子见到她的神态，并不像迁怒，倒像有怨报怨。这个年纪的少男小脑袋里装着什么，她真是猜不明白。那个叫照夜的小子是这样，她弟弟也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明法台为她安排的办公用房还挺宽敞，书架子有一大半都是空着的，估计是让她自行安排。采光也不错，日光轻盈穿过敞开的窗口酒入室内，飞舞的尘芥清晰可见。
谈令仪在扶雪走后在室中张开双臂转了两圈，着实无聊，兜了两袖子涌入室内的风，低头瞧着笑出了声。
这一幕被闲步踱来的殷灏尽收眼底。
轻灵灵的，像只蝴蝶，又像扑蝴蝶的猫。
殷灏顺势倚靠在门旁，开口道：“瞧来姑娘对此处十分满意。”“嗯，是挺满意。“谈令仪背对着他放下手，缓缓转身，从容应答。如果没有看见他，就更满意了。
“不过殿下，这里空空荡荡的，没有需要我处理的公务吗？还是说须得我自己去领？”
“明法台近来需你复核的案子不多，你若没事干，便出去管你那小糖水铺，左右两地离得不远。”
谈令仪挑眉：“殿下是特意为小女寻了个闲职？”殷灏一顿，周身尘芥似乎都停止漫游，而后，他才道：“想太多，不过是近来几案查明后要移交其他地方处理后续事务，用不着复核。”谈令仪不置可否耸耸肩，心底想起没她的事要干，又是高兴又是丧气。“怎么，不高兴？先前不总说明法台俸禄不开给你？现今开了，不是正合姑娘心意？"殷灏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得很，抬步走入室中，自行落座，捏着空空如也的茶盏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暗示意味十足。谈令仪若是学过侍奉的奴婢或是在礼仪中浸淫长大的贵小姐，这暗示就很明显了，可惜她都不是。没人开口提醒她的话，她清凌凌的目光只会径自漏过他的小动作，百无聊赖地盯着室中逸出轻曼香烟的獬豸状香炉看。“我可以自行装点这里吗？比如换换香炉摆设之类的。”她受不了这里过于严肃的压抑氛围，如果能养两盆花兴许会好很多。殷灏薄唇绷成一条线，嘴角不自觉往上扬。拇指无意识摩挲手中茶盏壁，蹭得指腹发热："随意。”
他既允了，谈令仪立刻搓手暗戳戳构想该如何大改造，突然听得殷灏问道：“商会大议，你去是不去？”
“去，自然要去。”
“有能用的随侍？”
……老实讲，没有。“谈令仪抵了抵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