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20日,洛杉矶演员工会大楼。
齐默站在工会大厅的布告栏前,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演员资料卡。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手中的《这个男人来自地球》选角名单上投下斑驳光影。
“大卫·史密斯......”齐默的手指停在一张黑白证件照上。
照片里的男人约莫四十岁,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某种超越年龄的疲惫。
正是前世这部电影里完美诠释“永生者”的演员。
“日薪一千?”
选角导演布克凑过来,胡子上的咖啡渍还没擦干净,“老兄,这价钱够请个《CSI》的常驻配角了。”
齐默没急着回答。他翻开随身携带的电脑,调出史密斯在芝加哥剧院演出的录像带:“看看这段独白。”
布克撇撇嘴,但还是把录像带点开播放:“你最好别浪费我时间。”
监视器里,史密斯饰演的老国王在暴风雨中咆哮:“吹啊,风啊!胀破了你的脸颊!”
当镜头推近特写时,那双浑浊眼睛里透出的不是疯狂,而是某种......历经千年的倦怠。
“见鬼。”
布克的咖啡杯悬在半空,“他看起来真像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
“所以值一千。”
齐默按下暂停键,“帮我约他明天试镜——记得准备件粗呢外套,要看起来像穿了半个世纪那种。”
布克皱眉:“你认真的?这种演员能扛票房?能演老学究?”
“我不是要他演老学究。”齐默指着剧本上的一段话,“是演一个假装成老学究的永生者。”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齐默从包里掏出一本《人类简史》扔在桌上,“永生者会刻意模仿衰老,但永远藏不住眼神里的认知。”
“改编权授权没?”
“嗯,授权了。”
……
8月22日,福克斯第6摄影棚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将剧本纸页吹得微微颤动。
史密斯推开试镜间的磨砂玻璃门时,铝合金门框在轨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齐默正蜷缩在折叠椅上,铅笔尖在分镜脚本的空白处划出深深刻痕,橡皮屑像雪花般落在他沾满咖啡渍的牛仔裤上。
“抱歉迟到了十五分钟。”史密斯摘下墨镜时,金属镜腿勾住了一缕金发,“地铁信号故障...”
话音戛然而止。齐默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撕下那张初稿:“读这段。但别照着念。”
突然用砂纸摩擦般的嗓音开口:“那不是冰川,孩子。是堵正在崩塌的白色高墙,十字架在墙根排成...”
“停!”
执行导演艾伦从索尼监视器后探出秃顶的脑袋,“原台词是'上帝站在冰崖上'!”
铅笔尖在剧本上画出墨团,齐默的修改笔迹像心电图般狂乱。
“我感觉,好像墙的意象更好。崩塌的高墙,正在融化的十字架,把环保主义和宗教隐喻糅在一起。再说一遍最后那句,但眼神要看着一个点。”
艾伦从摄像机后偏头出声:“你确定?”
齐默食指轻叩剧本上被划掉的圣经引文,“可是,我觉得这会让基督教联盟那帮老古董跳脚。”
……
齐默哗啦翻开分镜本,素描纸上突然出现令人窒息的画面:炭笔勾勒的壁炉火焰正在吞噬木制十字架,而火焰倒影在角色眼中形成了冰川的轮廓。
“当你说'白色高墙'时,”
齐默的指甲在素描上划出指引线,“镜头要像忏悔室的窥视孔那样推进。”
铅笔突然戳向场记板,“打光角度必须精确到56度——这样才能让火光在虹膜上形成...”
“这...”道具师凯特捏扁了手里的可乐罐,“您连壁炉灰烬的颗粒度都标了参数?”
艾伦突然笑出声:“有意思。但你没画这个——”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素描空白处,“当高墙崩塌时,是不是该有雪崩的声音混着教堂钟声?”
齐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笔突然飞向分镜图,在壁炉上方添了口虚幻的铜钟:“杜比全景声混音,钟摆每三秒...”
………
8月29日,正式开拍第三天。
“Cut!”艾伦第13次喊停,“大卫,你的台词又错了!”
饰演生物学教授的大卫·史密斯烦躁地扯开领带:“这句'达尔文会嫉妒你的样本'太蠢了!哪个科学家会相信永生?”
齐默从导演椅上站起来,膝盖撞翻了咖啡。
监视器里回放着刚才的镜头。一群教授围坐在壁炉前,本该是智慧交锋的场面,现在活像超市抢购现场。
“因为这不是科学会议。”
齐默抓起剧本走到片场中央,“是场临终告解。”
抓起道具桌上的《物种起源》扔给大卫,“你手里这本书出版时,达尔文收到过牧师来信——'阁下著作让我失去信仰,却找不到新支柱'。”
片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声。
“所以这句台词要笑着说。”
齐默示范着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