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甚至都怀疑上次父皇对自己的信重.....
是否也只是一时冲动?
可看着外头跟在车旁那些东宫属官也都有些垂头丧气不已。
见状,李承乾却是又猛地攥紧拳头,甚至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
这股刺痛,瞬间给他带来一丝清醒!
不行!
朔州儿郎在流血!
大唐的边军将士在殉国!
自己身为储君,又岂能置身事外?
不过既然宫里进不去……
自己可以先去找赵兄,赵兄多谋,说不定有什么好法子!
“掉头!”李承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断,“孤去趟平康坊!”
“你们几个先回东宫待命!”
“啊......?”那几个此刻本就有些垂头丧气的东宫属官,顿感荒唐错愕。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那车驾已在空旷街道上掉头,直扑长安城最喧嚣,却也最隐秘的角落.....
平康坊的丝竹声早已被薛延陀大军袭扰边境的恐慌所淹没。
就连平日里最热闹的天上人间,此刻朱漆大门也紧闭如铁。
仿佛如此,便能隔绝了外界的混乱一般。
而门前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凌乱。
车未停稳,李承乾已推帘冲出。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太子早就命人在马车上常备寻常服饰。
此时换了一身装扮的他,下了马车便直扑那天上人间紧闭的大门。
可还连台阶未及踏上.....
一个如同从阴影里渗出的身影已挡在面前。
可不正是常伴赵兄左右那个不起眼的仆从......夜枭?
“殿下请留步.....”夜枭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神更是深潭无光。
“先生有令......今日歇业,亦不见客。”
不见......客?
李承乾心猛地沉入冰窟。
连赵兄…也拒自己于门外?
难道也是顾忌那些流言蜚语?
还是说......
三日前自己闹出所谓“冠冕狎妓”荒唐事时,赵兄那严厉至极的斥责谩骂......顿时再次浮现在二次吃了闭门羹的太子殿下眼前。
一股酸楚与失望,更是如同冰锥刺骨般使得李承乾极为难受。
三日来积压的疲惫与屈辱,还有那担忧全都如同洪水决堤,几乎要将他冲垮。
“赵兄他…....”李承乾声音变得干涩,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夜枭却是一脸木然的递上一封素笺道:“先生将此信留予殿下。”信?!
李承乾指尖微颤,接过那薄纸,触感却是冰凉!
难道是赵兄给自己的绝交书?
还是……最后的劝诫?
李承乾本就担心上次自己莽撞,惹怒了赵牧,此时更是几乎都不
敢去想了......
他深怕此时赵牧已经离去,仅给自己留了一封绝交信函。
以他自认对赵兄的了解,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在夜枭那毫无情绪的目光下,他忽然深吸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展开信纸。
天上人间门上灯笼那摇曳的光种,几行力透纸背的字映入眼帘。
“惊闻xue延陀大军来犯,北疆震动,料想殿下忧心如焚,牧亦难安,然此前观北疆地理气候之险恶.......”
赵牧信中寥寥数语,却如同九天惊雷,直接贯入李承乾脑海!
粮道!
分化!
寒冬!
赵牧不仅看穿危局,甚至还洞悉了危局背后那煌煌战机!
映照着赵牧信中所言,一个模糊的构想在太子心中瞬间被点燃。
李承乾捏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着。
眼中血丝更是仿佛被点燃一般,精光骇人!
此前那疲惫与屈辱的感受,也瞬间一扫而空。
只剩拨云见日般的狂喜,甚至还燃起了滔天战意!
霍然转身,太子殿下对着大门紧闭的天上人间......
整肃衣冠,深深一揖!
就连神情都显得极为庄重肃穆!
这一揖,是敬赵兄洞悉天机的智慧,更是谢其雪中送炭的赤诚!
更重要的是......赵兄并没有弃孤而去!
礼毕,李承乾面上再无半分迟疑,甩动衣袖转身,便声音斩钉截铁:“即刻掉头,孤要再次进宫面圣!”
“速命东宫属官,再随孤,前去玄武门求见!”
......
而此时的两仪殿中,僵局如铁幕一般。
程咬金和尉迟恭等悍将的怒吼请战,如同撞上了文臣那谨慎无比的坚冰。
文武两班,最后竟然为谨慎一点备齐粮草军械再徐徐图之.......
还是火速点兵驰援朔州,在朝堂上彼此争论了起来......
甚至本来是支持武将的长孙无忌和房相等人,也被各自属下给裹挟卷了进来。
仿佛那文武相争,比之军国要事还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