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晚上十点刚过,我将晾晒的草药全部收好,正准备关门时,胡月姬来了。
“龙隐山的障气林里有月影草。”她声音低沉,脸色有些苍白,“不过,那里有厉害的东西守着,怕是难以得手。”
二爷狠狠吸了口旱烟,缓缓吐出烟雾:“什么东西?”
胡月姬看了我一眼,眸子在月光泛着幽幽的蓝光:“一条三百年道行的黑蟒。”
阴娘子“啧”了一声:“佘家跟蛇还挺有缘,想要的东西,都由蛇在守护。”
“太奶说……”胡月姬站起身,裙摆如水般流动,“若方先生能协助解决黑蟒,月影草可以分给您两株。”
“好。”二爷马上应声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胡月姬压低声音:“龙隐山北麓,今晚子时开谷,狐族除了我,还派两名族人相助。”
阴娘子突然笑起来:“胡老太这次倒是大方。”
“各取所需罢了。”胡月姬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二爷留下阴娘子看护诊所,带着我跟上胡月姬前往龙隐山。
月圆之夜,正是采集月影草的最佳时机,但同时也是龙隐山障气最为浓郁的时候。
灰白色的雾气贴着地面流动,将山体最深的区域,包裹得严严实实。
胡月姬走在最前面,素白长裙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腰间悬着一盏青灯,灯芯燃着幽蓝色狐火,勉强可照亮三丈以内的范围。
我和二爷跟在后面,踩着湿滑的苔藓,一步三滑。
二爷的烟锅早已熄,但他习惯性的时不时吸上两口,警惕地扫视四周。
“小心脚下。”胡月姬突然停下,青灯的光晕照向前方。
那里横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边缘的岩石上,布满细密的爪痕。
“进入黑蟒的领地了。”她轻声说,“从这里开始,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记住我刚才讲的手势,有事用手势交流。”
我点头,从怀里取出“牛黄丸”递给二爷,让他含在舌下,既然解毒,还能让人保持清醒。
越往深处走,障气越浓。
起初只是薄雾,到后面竟浓得像是泡在牛奶之中,连胡月姬的青灯都只能照出两三步的距离。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细碎的嘶嘶声。
“别听。”二爷从身后掐了我一把,低声道:“障气会惑人心智。”
我马上也含了一枚“牛黄丸”,顿时感觉到一股神清之气直冲脑门。
可当我去看胡月姬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我和二爷急忙跟上,一脚踩空。
“哗啦!”一声,半只脚陷入冰冷的暗河中。
河水漆黑如墨,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擦过我的脚踝,滑腻如蛇。
胡月姬猛地回头,幽蓝色瞳孔在黑暗中紧缩。她指了指水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屏息凝神,终于听清,水下传来规律的“咕咚”声,像有什么凶兽在缓慢呼吸。
沿着暗河潜行一百来步,障气突然变得稀薄。
月光从岩缝漏下,照出一片开阔的河湾。河岸的石缝里,四株月白色的灵草静静绽放,叶片上的银纹随着月光缓慢流动。
“月影草!”我心头一喜,正要上前,二爷却一把拽住我。
河湾中央,一团巨大的黑影正在蠕动。那是一条水桶粗的黑色蟒蛇,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头顶鼓起两个肉瘤。
它半身泡在水中,痛苦的扭动,每一次翻滚都激起丈高的水花。
胡月姬比了个手势,示意按计划行事。
我深吸一口气,从药囊中取出准备好的“安神粉”,轻轻撒入水中。药粉遇水即化,很快,黑蟒的动作变得迟缓,巨大的头颅缓缓垂下,搁在河岸上。
“好机会!”
我暗叫一声,蹑手蹑脚地靠近月影草,网兜已经握在手中张开。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草叶的刹那,背后突然袭来一阵腥风。
“小心!”胡月姬的尖叫划破夜空。
我本能的扑倒,一条粗壮的蟒尾擦着头皮扫过,将岸边的岩石击得粉碎。抬头看时,黑蟒的金色竖瞳正死死盯着我,哪里还有半分昏沉?
中计了!
这畜生刚才是在装睡!
河湾的水面突然炸开,黑蟒的身躯破水而出,头颅高高昂起,足有磨盘大小,瞳孔收缩成针尖,对我们吐着蛇信。
“退后!”胡月姬厉喝一声,双手结印,青灯中的狐火骤然暴涨,化作一道火墙挡在我们面前。
黑蟒的喉咙深处发出“咕噜”一声闷响,猛地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
雾气撞上火墙,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狐火顿时黯淡了几分。
“这畜生比上次更凶了!”胡月姬咬牙道。
就在这时,两道白影从岩壁上方飞掠而下。
“姑姑,我们来了!”
胡不言和另一个白衣男子,一左一右落在黑蟒两侧。胡不言手持一柄银骨折扇,白衣男子身后伸出一条雪白长鞭。
两人皆是白衣胜雪,面容俊美如画,唯有眼中闪烁的幽蓝光晕,显出狐族本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