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镜开口道:“父亲,先等等。我身边的崧蓝师从神医,不如让她也给母亲看看,我总觉得,母亲这病蹊跷。”
镇国公深深看她一眼,点头应允:“可!”
他两只大手牢牢握住镇国公夫人的手,她的手柔软冰凉,他一直在试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她。
此时,他心头有无尽的恐慌蔓延。
倘若失去了妻子,他这么多年努力在战场拼杀又有何用?
他挣军功,就是为了让她成为盛京城中人人欣羡,无人敢轻视的贵夫人啊!
谢梵镜又道:“半夏,你去帮帮崧蓝!”
闻言,崧蓝跟半夏都愣了愣。
崧蓝擅医,半夏擅毒,除了大小姐跟她们几个,基本没人知道这事儿。
生怕传出去,会对大小姐声名有损。
往日里,大小姐只有让半夏出手用毒,或者给人看病,才会特意点她名字给崧蓝帮忙。
现在让她出手,难道是大小姐怀疑国公夫人中毒?
室内珠帘被放下来,丫鬟们搬来屏风。
崧蓝看病除了望闻问切,还要看患者躯干四肢皮肤的状况。
侍医在外等候,表情有隐隐不耐。
他医术极有名,若不是镇国公府给的月俸跟赏钱实在丰厚,又是座上宾待遇。
他断断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府邸,专为一家人看病的。
现如今,这大小姐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国公夫人看病?
是质疑他的医术不成?
侍医感到被侮辱。
见小丫鬟在里面看了半天,也没出声后,他越想越是愤怒。
忍不住出声道:“国公爷,国公府既请了我来,便是相信我的医术,如今大小姐这样,难道是怀疑某医术不精?不配为国公夫人看病不成?”
“再说,里面那小丫头,竟敢自称神医传人?国公爷,某也是师从名医,对神医的事也略知一二,神医他老人家虽然医术卓绝却行踪不定。况且三十年前,他就已收了关门弟子!这小丫头才十几岁,怎么可能是神医传人?”
“就算是真的,那小丫头才区区十几岁,最多学些皮毛,医术也绝不可能有某行医数十年经验丰富!”
侍医越说,心头越是愤怒!
见镇国公不出声,应当是在掂量他的话,侍医心中得意。
他还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谢梵镜。
显然对这个沽名钓誉的第一贵女十分不屑。
谢梵镜只是轻笑一声,未理睬他的话。
这位侍医确实是名医之徒,是二夫人当年为了给太夫人治病,花了大价钱找来的。
也许一直是二夫人给他发月俸,他好像有些忘记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谢梵镜语气平静道:“王侍医,我不知为何你如此生气,只是母亲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这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挂念,让多几人为她诊脉也很正常,不知我的举动是怎么惹怒了侍医?竟如此大发雷霆?”
“再有,这医术精湛与否,我觉得在于天赋高低与悟性,在于医德,倒与年龄无太大关联。就像有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考个秀才,但有人天纵奇才,二十出头便可六元及第,是一个道理,王侍医觉得呢?”
王侍医笑容僵住。
果然书上说得对,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大小姐如此牙尖嘴利,真是令人愤怒!
但今日在此的是大小姐的生父镇国公,不似平日里二夫人在场会护着他。
王侍医于是忍气吞声道:“大小姐说的有理,是某无状了!”
镇国公一心担忧国公夫人,黄花梨的桌案被他手抠出了五道深痕,他压根儿就没注意侍医那些话。
又等了好一会儿,崧蓝跟半夏才掀开帘子出来。
两人面色都很凝重。
“大小姐,夫人不是怒急攻心,而是中毒了!”
“胡说八道!”
几乎是崧蓝话音刚落,王侍医就重重地反驳。
“国公爷,大小姐,你们真要信这个小丫头的话吗?夫人脉数有力,胸闷痛、目赤,这明明就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厥!”
“那夫人现今舌苔紫暗,唇色紫黑,肌肤有红色瘀点,脚心有黑色细线呢?你又怎么说?”
崧蓝睁大眼睛反驳道。
她眼底是熊熊烈火,显然刚刚在仔细诊脉时已经听过王侍医的话。
从前在太夫人那边,她就常见这王侍医,医术一般,腔调倒很高。
但那老婆子经常拿话逼迫大小姐,她不喜欢。
所以从不主动提出王侍医的错漏,可今日是夫人中毒了。
她就不能袖手旁观,定要狠狠打脸这庸医!
这王侍医学医方面天资寻常,仿佛当了名医一段时间徒弟,名医那精湛的医术就自动成为了他的本领一般!
“这......这......”
王侍医瞠目结舌,这几种表象是相悖的啊!
人身上怎么能同时出现好几种病症不同的表象呢?
崧蓝又恢复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国公爷,大小姐,我已为夫人施针,能暂时阻止毒素蔓延。只是,要尽快找出解药,夫人身体才能安全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