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检察院后,叶庆军开车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精神不少。
他略作思忖,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我刚才已经跟杨国祥会面了。”
“情况如何?”对方问道。
“大局已定,他要么离开东乌期货,要么在牢里待下半辈子,自此棉花将再无意外发生。”
“确定吗?杨国祥这个人我听说过,虽然脑子一根筋,但颇有些手段,你能保证他不会出来坏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任何变数都可能造成巨大影响!”
“我确定。”
叶庆军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我了解杨国祥,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大概率不会认罪,更不会主动辞职,等待他的未来很灰暗。”
这场棉花多空大战已经来到高潮,无数资本在此博弈,贪婪与疯狂交织,他们绝不允许杨国祥横插一脚。
其实,如果杨国祥只是在东乌期货内部责令提高棉花的保证金比例,也不会得罪这么多人。
他坏就坏在居然向期交所提出相同的建议!
这个年代信息尚不发达,交易者的情况期交所未必了解,但杨国祥不同,他手上有很多触目惊心的数据。
一旦他把这些数据交给交易所乃至更高级别的官方组织,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杨国祥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作为期市大佬,他未必没有退路,现在主动辞职就能解决很多麻烦,但他那样的人会甘心屈服吗?
……
羁押室内,陈平和杨国祥大眼瞪小眼。
“你说服了我,我愿意辞职。”
想了很久后,杨国祥回答道。
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萧玉姚和杨桃都在外面等着。
“您仍有不甘?”
陈平看出杨国祥怨气满满。
“我当然不甘,这样做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懦夫!你让我有何颜面面对那些信任我的民众?”
“可您什么都改变不了,惨案即将酿成,哪怕您现在出去又能如何?其他人会听您的话吗?您能说服交易所修改规则吗?”
“既然您无能为力,逃避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平刚进羁押室就注意到了,杨国祥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没有彻底绝望,这表明他知道该如何自救。
当然,如此凶险的职场博弈肯定不是一个辞职就能搞定的。
陈平猜测,杨国祥手上一定还有筹码,这是他能与对手抗衡的根本所在。
如若杨国祥已经被人彻底拿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那他现在应该在牢房里,而不是被暂时羁押。
既然双方并未完全撕破脸,就还有挽回余地的可能。
“你小子说话可真难听啊!”
杨国祥声音沙哑。
“事情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辞职是退路,但他们未必会放过我。”
“我手握权力时尚且如此,失去权力后又待如何?”
“没人会在一个毫无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只要您足够摆烂,嗯,就是毫无作为,他们干嘛要花心思找您麻烦?”
陈平句句在理但字字扎心。
杨国祥再一次沉默了,这一次时间更长。
“您想想阿姨想想桃子,如果您在这里出个三长两短,她们会怎样?您觉得您对不起广大投资者,可您又何尝对得起您的家人?”
“暂时离开市场对她们、对您都有好处。”
“别说了……”
杨国祥痛苦地捂着脑袋。
这两天每天晚上他都睡不着,一旦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无数人家破人亡的画面,一如08年的金融危机。
他以为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但老天却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实事求是的人锒铛入狱,恶贯满盈的人逍遥法外,世道就是如此操蛋。
“在我看来,您不是一个合格的金融领袖。”
陈平平静地看着他,“您不够果断、残忍,市场不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天堂,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任何参与者都应该明白这一点。”
“你还是第一个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的人。”
杨国祥自嘲道。
“如果我对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要如何回答?”
“很简单,您是阶下囚,我不是,这个理由足够吗?”
杨国祥第三次陷入沉默。
“您空有想法却缺乏关键的能力,棉花的事您不仅没做好,反而办得一团糟,您猜猜现在外界是如何评价您的,您不会以为他们会感谢您吧?”
“够了!”
他脸色难看至极。
“不要浪费口舌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是说你今晚纯粹是想嘲讽我的?”
“那好,咱们聊个有意思的棉花,比如棉花。”
“空头已经死伤殆尽,您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在疯狂的情绪面前,高杠杆将成为压死投机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有必要向您说明一下。”陈平顿了顿,“现在距离大规模穿仓只差一个跌停。”
“散户在30000以上吸收了太多筹码,一旦发生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