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面上哀色流转,曾大牛都不由得愣了一瞬。
须知寒秋宫历代宫主,皆是艳冠当世的美人,而眼前这位末代宫主,更是寒秋宫历代之主中,姿容之最,修为之最,资质之最。
然他低头复又抬首间,心境已然归复如初。
外物非我,不为所动。
北地四宗天骄之首,当之无愧。
那老妪却怔忡地望着女子哀艳欲绝的容颜,久久难回神。那哀色浸染的绝艳,足以令世间男子心碎神伤,恨不能捧于掌心细细呵护。
曾几何时,她被唤作彤云仙子,人称小寒秋。
人人皆道她有谪仙之姿,玉骨冰肌。不知多少天骄贵戚,梦寐以求,只盼能一亲芳泽。
可如今...她不过资质尚可,而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倾世容颜,早已化作眼前这副垂垂老朽之态一一沟壑纵横,霜雪覆鬓,唯余满目沧桑。
曾大牛目光掠过老妪,心中了然,当即上前一步,恭敬问道:
“宫主,您可是看出了门道?”
一声“宫主”入耳,老妪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心神猛地醒转。
是了,眼前是她的师父!是熬过了惊天大劫,哪怕仅余一缕残魂,也要急急来寻自己的师父!自己方才,究竞在痴念什么啊.
万般复杂中,她看着自己的师父放下了心结,又看着曾大牛,露出了一丝让对方心头嘀咕的不明之色。“你这阵法大才都看不出一二来,我这只修命性的更是如此了。”她缓缓开口,哀色渐去,“不过,你受困于修为,眼界尚浅,故而难窥全貌。”
“这布阵之人究竞用了何种手段凝聚此等大势,我的确也看不分明。但依此气象推演,他合该是循了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之数。”
“想来,被他借来压阵的,非是煌煌天道,便是渺渺人道。也难怪就连万世都起不了一丝波澜。”不是借了天道就是借了人道?
曾大牛听的头皮发麻,老妪听的满脸错愕。
以前遇到这般人物都得直呼遇到真仙,而如今这般光景下还能成这般大事的.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风华绝代的女子说完了这几句后,又是万分无奈的叹了一句:
“啊啊,居然又强了几筹。”
那两小辈看不分明。
她却分明看见,自己才说完,这本就大盛的无名大阵,又是从天落下数道金光将其成固的越发无暇。“嗯?宫主,您是说,这阵难道还没有“成’?”
曾大牛眉头都快惊飞了出去。
那女子则是点头又摇头道:
“成,肯定是早就成了,只是说,还没有到顶而已。想来此阵,会是一个越久越强之局。”老妪也听出了一点东西道:
“难道说,这阵唯一能破的机会就是刚刚布下的时候?”
曾大牛否定道:
“可那个时候,这布阵的高人也在呢!想来那可比这个阵凶的紧。”
因为担心被睡着的强龙压死,就在对方醒着的时候过去什么的。
太蠢了!
老妪微微不快,这家伙怎么总和自己过不去?
“那岂不是说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谁知对方又是否定道:
“没有,至少在那位离开不久之后,若有人愿意屏蔽天机戮力一试的话.”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因为二人都想起了先前那人的断臂。
老妪却是面色一变道:
“师尊,难道之前我们一直灯下黑,就是因为那家伙屏蔽了天机?”
风华绝代的女子微微皱眉道:
“可能正是如此,那老狗干得出这种事情。”
“可师父,他们这么干我想的明白,但这位布阵的高人,为何要如此?难道此间已经成了某个局?”老妪瞬间冷汗淋漓,眼神更是不自觉的飘向四周。
原本平静的景色,如今她都觉得是暗藏杀机。
怎料她的师尊却摇头道:
“徒儿,你要记住,不是每个人都如你我一般处处以私利为先。”
这说的老妪又是面色一滞。
大山头的人个个恨不得刮尽天下机缘,吸干世间宝藏,独占一切之机。
她知道,也习惯了。如今出个异类,她真的接受不了。
故而,她一把抓住曾大牛的衣领问道:
“喂,我问你,这个阵是不是如那些凡俗说的那样,能够保这一地安康,人丁兴旺?”
曾大牛被她骤然一抓,身形微滞,但也迅速向四周山形水势扫视一圈,再三斟酌后方才谨慎地点头:“此间山水气象,原本微末,至多不过蕴养一条小龙。能催生一两个举人功名,便是天道垂青的极限。然如今”
他话音一顿,眼中精光乍现,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与震撼。
“龙蛇之变,只在须臾!此地格局已非池中之物,气运翻腾如沸,大有直冲霄汉之势!莫说举人,便是王侯将相、乃至潜龙在渊之象,亦非虚妄!”
说着,他更是说道:
“而这还是如今天宪当头的光景之下。若是大世重回,想来此间,就算没有万世,也会被大山头占据,用作养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