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你能自己体面吗？
赵非没有急着对吕布说话，而是对冯糜说道：
“你们这些狱卒，都给我出去！”
“可是”
“今天要办大事，你们没有资格在这旁观！”
………你们手里那该不会是！？”冯糜似乎意识到了，那就是御赐的毒酒。作为雒阳的狱卒，偶尔也能遇到一些被皇帝指定“体面的消失”的政治犯，冯糜也有幸见过几次。
“可是陛下亲自下令？”
“用不着你操心，一个狱卒，快滚吧！”
冯糜最后也只能默默退开了。他虽然是袁术派来保护吕布的，但如果是皇帝下旨，自己出面维护吕布，就是犯了死罪。
而在冯糜走后，赵非则将运送时遮盖在酒盏上的盒盖掀开，道：
“吕布，陛下特赐你御酒一盏，请喝吧！”
吕布当然也知道这是毒酒，一旦喝了，就会死。
为什么被赐酒的人不得不喝呢？原因也很简单，一般处于这种被赐酒的立场时，如果自己不想体面，皇帝就要来帮自己体面了。
吕布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他有些惊愕地呆愣了许久。他本来和冯糜处得不错，对外面的事情也大都了解，他本以为即便外面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和冯糜通气后也足以应对。
但谁知道今天是皇帝突然一拍脑袋就要查案，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王甫一个突然落锤就要让吕布死。以至于无论冯糜还是吕布，都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也就不敢贸然应对。
他当然知道刘宏不是什么明君，但回想起自己十九年的人生，好像也没干什么有罪于国家的恶行，自己也并没有在认罪书上签字，在这种情况下，刘宏竟然要杀死自己？
想不明白，但吕布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一一这毒酒不是皇帝的意思。
虽然这盏酒怎么都像是真的，但宦官常年在宫中陪侍皇帝，想要拿到御用的酒盏，假装成皇帝的使者，也不是不可能。
而无论如何，吕布都不想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没做，怎么可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甚至觉得，即便被以谋反论处，自己也不能喝这酒。只要能逃出雒阳，等天下大乱时，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所以，吕布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可有皇帝的圣旨？”
“陛下没有圣旨，只有口谕。”
“口谕还不是你说编什么就编什么？”
见吕布这么说，赵非不禁挑了一下眉毛，显然，吕布这架势是不会轻易喝了。
…吕布，你可想好了，这种死法，是最体面的死法，等皇帝真下了圣旨，倒霉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吕布当然知道，赐毒酒这事并没有具体的流程，没人规定赐酒必须要圣旨，有的时候，也正是皇帝希望某人自尽，而不是被降罪处死，所以才给对方一个私下解决的机会。
吕布被关在牢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冯糜虽然私下聊天时，会说到雒阳的近况，但他毕竟也只是个狱卒，除了被袁术告知要照顾吕布以外，也并不知道宫中那些肉食者究竞在盘算着什么。
吕布当然不能完全否定这酒也许就是皇帝赐的。毕竞刘宏不是什么明君，他的信息大都依赖于宦官，若是哪个宦官的哪句话突然让刘宏勃然大怒，随手便说要赐自己毒酒一杯也很正常。
况且，如果考虑到段颍和王甫的交情，原本王甫虽然需要吕布认罪，但还真不至于直接要了吕布的命，这里说不定真的有皇帝的参与。
“那么”
“但我觉得我的怀疑也是合理的，毕竟，之前让我签认罪认罚书的也是你。
我当然可以怀疑你是在我拒绝认罪认罚的情况下，背着陛下，企图杀我灭口。”
“休得胡说！”
“别急！我只是提个小要求，应该也不过分吧？
你虽然是代表陛下的宦官，但却在王甫麾下。一直以来，王甫一直让你负责对我的审讯。所以现在你来拿毒酒给我，我自然会感到怀疑，我不喝是很正常的。
所以，为了避免我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有个提议：把你换成其他不属于王甫的宦官。
中常侍中，除了王甫以外，还有张让，曹节这些大宦官。为了避嫌，你应该让他们代表或者地位仅次于他们的知名宦官，至少明确不属于王甫一派的宦官来为我送毒酒。
假如要杀我真的是皇帝的命令，那么只是换一个其他派系的宦官执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还是说，这是专属于王甫一派的口谕？”
这一番话，让赵非有些无言以对。
吕布的怀疑确实有其合理性，而如果真的是皇帝要求处死吕布，那么只是换一个送毒酒的人，就能让吕布喝下毒酒，本身并不是难事，宦官自己内部就能搞定。
但问题是，这事并不是皇帝的命令，而吕布的要求是，要那些知名的，且明显不是王甫一派的宦官为自己送酒，那王甫就得自己去和张让，曹节他们交涉了。
交涉能成功吗？
或许还是就在这里动手，直接把吕布杀了。
然而赵非却并没有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