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
青龙谷中央广阔的灵院内,薄雾未散,灵植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空气沁人心脾。
李长风迈步而出,青衫拂动,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仿佛昨夜那雷霆震怒未曾发生。他目光平静,迎向院门处走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李观天、李观玉,身后跟着几位同样面容俊秀、气息却明显晦涩凝滞的三代子弟。他们步履比昨日沉重许多,脸上那份急切与忐忑已被深深的敬畏和一丝茫然取代,得了父母严令,再次硬着头皮来寻爷爷李长风。
“来了!”
李长风面上浮起一丝慈祥的微笑,语气温和地招呼,仿佛只是寻常祖孙晨间相见。
几人慌忙上前,深深躬身行礼,恭敬问候:“孙儿拜见爷爷!”
李长风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淡淡问:“何事?”
李观玉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恳求之色:“爷爷,孙儿等……孙儿等此次前来,是想恳请爷爷……恳请爷爷宽限些时日。我等……我等修行正值紧要关头,结丹之机似有感应,实在……实在不宜分心他顾。”
李观玉说话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细若蚊呐。
李观天连忙接口道:“爷爷明鉴,结丹乃大道之基,一旦分心,恐前功尽弃。道侣之事,可否……可否容我等结丹之后再议?”
其他几位子弟也纷纷点头附和,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李长风锐利的目光。
“哼!”李长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如同闷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李长风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前庭,空气瞬间凝滞了,他大手猛地一挥,不见如何作势,数道凝练如实质的灵光便从他袖中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李观天、李观玉等人体内。“呃啊!”几人如遭重击,身体剧震,闷哼出声。
霎时间,李观天等人只觉得体内奔涌的法力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沉入丹田,再也无法调动分毫,原本筑基圆满、甚至半步金丹的强横气息,瞬间跌落谷底,变得如同未曾修炼的凡人一般,脸色霎时苍白。
“尔等享受家族无尽供奉、顶级功法、优渥资源时心安理得,如今,到了为家族开枝散叶、延续血脉之时便推三阻四,只念自身修行?”李长风声冷如万载寒冰,质问众李氏三代。
李长风踏前一步,目光如刀,看着众脸色惨白的孙辈痛斥道:“尔等身附李氏血脉,自私自利至此,家族倾力培养,难道只为养出一群只知索取、不知回馈的蛀虫?血脉传承乃万世根基,岂容尔等懈怠轻忽,修为封禁三月,滚回去好生思量!何时想通家族二字的分量,何时再来见我!”
这番雷霆手段与毫不留情的训斥,让李观天等人如坠冰窟,浑身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观玉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见李长风冰冷目光一扫,顿时如遭雷击,低头垂首,不再敢言。李观天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跪地认错道:“是,孙儿知道错了!”
其余几人纷纷跪地,敬畏道:“孙儿愚钝,辜负爷爷教诲,甘愿受罚,闭门思过。”
李长风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跪伏于地的一众孙辈,不发一言,院中寂静如渊,唯有微风拂动青衫的轻响。
李观天等人头颅深埋,脊背绷紧,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片刻后,李长风才淡淡开口:“散了吧!”
众子弟如蒙大赦,仓惶起身,向李长风告罪一番,方狼狈退下。
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院门,李长风面上那层寒霜缓缓敛去,复归古井无波,随即转身走向书房。书房门扉自行推开,室内陈设极简,唯有一张宽大的乌沉木书案。
李长风进入书房,反手轻拂,门扉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
行至案前,李长风心神微动,储物戒微光一闪,三样物事便稳稳落在案上:一叠灵元强盛的五阶符皮纸,一瓶盛着浓稠如熔金的灵墨,还有一支笔杆温润如玉、笔毫银光流转的灵符笔。
室内静谧,唯余窗外偶尔的虫鸣。
李长风撩起青衫下摆,端坐案前,目光沉静如水,落在那叠符皮纸上,神念微动。
一张符皮纸受莫名力量而动,自行飞出,平铺在桌案之上。
细看之下,皮纸表面纹理细腻,隐有毫光流转,蕴含不灭精魄,这是一张取自五阶妖王“通臂金猿”腹部灵皮,历经秘法鞣制剥离而成,此符皮纸凝聚磅礴金元之力,坚韧无匹,更蕴含一丝通臂金猿撕裂山岳的狂暴锐意,是承载高阶金系符篆的绝佳载体。
李长风探手,执起那根灵符笔。
笔毫入手,自有灵性微颤,与主人气机隐隐相合,另一手轻点玉瓶,一滴浓稠如金液、散发着刺骨锐气的灵墨被无形之力牵引,稳稳悬于笔毫尖端,凝而不坠,内蕴的锐金之力蠢蠢欲动。
李长风双眸微阖,旋即睁开,眼底精芒一闪,再无半分杂念。
笔落!
饱蘸金系妖血的笔毫触及符皮纸的刹那,异象陡生!
一点刺目欲盲的金芒骤然炸开,细碎如金铁剧烈摩擦的火星在笔锋与符皮相接处迸溅四射,发出“滋啦”锐响,符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