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舆论的水给搅浑,非常不利于团结。”
童弋祯听总编这么说,冷笑一声,极力克制自己的语调:
“吴老师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巧合?她前脚发报道,后脚出车祸?”
“童弋祯!”
王晟气得猛拍桌子:
“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和吴彤共事这么多年,从感情上讲比你深得多!但我们是记者,做报道要讲原则,不是你想发什么就能发什么!”
童弋祯被他一吼冷静许多,两个月前她自己做的那篇稿件都能被压,吴彤的这篇比她尖锐锋利的多,自然也逃不过被撤的命运。她很清楚王晟嘴里的“原则”是什么东西。
自然不是《新闻理论》中的客观和真实。
自古以来,为官之道讲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真要从宁市刮起一股查代孕的风,闹得全国鸡犬不宁,地方官的脸就丢尽了。
《新报》可以报道一些东西,但有更多的东西不能写。
从总编办公室出来,张晓她们就围上来,自然是关心吴彤留下的第二篇报道能不能发。
童弋祯苦笑,摇摇头,安排她们做其他事。
尽管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自从她真正入了媒体这行,才知道读书时导师和她说的那句“带着镣铐跳舞”是什么意思。
她们这些人手里只有一支笔,却要面对那些握着真金白银和权力的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等她忙完,已经快凌晨一点。
这个点早过了地铁末班,手机上是徐稚闻好几个小时之前发的信息,银贝戴着伊丽莎白圈安静躺在软和的猫窝里,岁月静好。
她刚想回复,看了眼时间还是作罢,这个时候徐稚闻应该早睡着了。
童弋祯不打算回去,她住得有些远,晚上打车贵得吓人也不安全。只是下午因为吴彤出事,临时被叫回来处理烂摊子,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忙到现在还连一口饭也没吃,便打算在楼下的自助柜买个面包垫垫肚子。
她刚要在自助柜刷脸支付,面前就伸过来一只手,挥动间夹着一股冷冽的木香。
“这就是某人说的会好好吃饭?”
“哥?!”
童弋祯看清那张脸时,语气有些哽咽:“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今晚就吃这个?”
徐稚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玉米丢过去:
“先垫垫肚子,我们童记者真是爱岗敬业到不想回家?”
“哪有。”
童弋祯攥着那根玉米,还温热着:“太晚了,不好打车。”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一直不回消息,我很担心。”
“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怕你休息不好。”
徐稚闻喉头一哽,他看见了她眼底的红血丝,也看见她脸上的疲惫和无奈,叹口气没再追究。
“回去了,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童弋祯摇头,她本来有两天休假的,被这件事一搅自然是没了。
车上暖气开得足,副驾旁还放了一杯热饮,童弋祯喝了几口才觉得四肢百骸暖起来。
“你等了很久吗?”
“不算久。”
徐稚闻开车的时候很专注,虽然会应她的话,却也不会显得多热络。
自从那晚之后,童弋祯确实感到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可谁也没有戳破,让一切隐忍而不发的关系就停在那个呼吸促乱的时刻。
“哦。”
童弋祯将吸管咬得咯咯响,没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晚上车流稀少,高架并不堵,徐稚闻看出她心情不好主动降低车速把车窗调下来。
冷风拂面的感觉总会让人觉得自由,车外的景色电影一般闪过,好似将所有生活的烦恼丢在后面。
“工作不顺利。”
徐稚闻并不是问句。
“嗯。”
童弋祯哼了声,整个人身体侧过去闭眼吹风,声音发闷: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累。”
徐稚闻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再追问,随手打开电台。午夜的节目反而比白天要纯粹许多,是很久没听过的蔡琴。
充满故事感的女声唱着:
年华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
“我煮了粥,吃过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