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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眀(1 / 2)

第70章清明

四月清明节,民间缅怀祖先,例行扫墓。

雨水频多,浙淅沥沥浇透一冬的冻土。寒风过处,芭蕉叶沙沙作响,雾滴如雨,行人面色匆匆寒鸦色,笼盖着一层轻烟薄雾的哀思。散落在九州各地的谢氏子弟纷纷回归祖宅,拜谒先人,扫坟添土。年轻一辈中谢探微官做得最高,德修得最好,盛名散布天下,是无可争议的佼佼者,以新一代家主身份率领子弟们祭祖。咸秋作为宗妇,挑起重担在肩,陪着谢探微接见亲属,贤淑端方的风范主持大局。夫妻俩温和纯孝,任谁不夸一句佳儿佳妇。许多谢氏子弟常年在外,不曾见过兄嫂。谢探微立在咸秋身畔,神情恰到好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端端是无可指摘的合格丈夫。厅堂热闹,所有目光聚集在谢氏夫妻身上。

甜沁不喜欢热闹,亦不喜这等假面聚会,照例缩在盆景后被阴影遮住的角落一一每每宴会她皆这样。若非熟人,根本发现不了谢家夫妇收养的这似妾室又低妹妹的存在。

祖宅不比画园,平日无人居住,甜沁躲藏的地方都无。待到了晚上咸秋为列位宾客安排宿头,她方能得一隅蜷缩之地。甜沁是局外人,游离于主宾之外,安静,孤僻,甚至麻木,多余得很,好像阴暗处一株憔悴了的鸢萝花。

偶尔有人发现了她,惊叹于她甜美容颜的同时,也觉得这姑娘多多少少有点病,得“余家的小妹妹,谢大人收养的,精神不大正常,老嚷嚷着要跑”云云评价。

甜沁不在乎,挺好的,自己躲在阴影里挺好的。被忽略总比被侵犯、被绑住、被关到地窖、被逼着受训做些难以启齿的事好。婢女紫菀费劲了半天劲儿才找到她,道:“甜小姐在这儿呢,几位宗族小姐们正在后园放风筝,年纪相仿,甜小姐也去消遣消遣吧。”大抵是咸秋见她缩在角落实在不得体,派了紫菀给她找点事做。甜沁全无兴致,被紫菀半拉半拽着到后园,果见三四位羽衣踹跹、明媚活泼的姑娘,有的比甜沁大,有的比甜沁小,俱是谢家年轻一辈的小姐。她们见了甜沁,面面相觑,气氛略有生疏。甜沁也不知怎样融入,同是十七八岁的韶龄,她们拥有尊贵的身份,锦绣的前程,光明正大的好婚事,有谢家祖宗的庇护。对比之下,甜沁恍若暗缝里看不见的杂草,阳光下呼吸的资格都无紫菀引荐道:“各位小姐们,这位是甜小姐,主君的掌上明珠。”几位谢家女听闻是谢探微的掌上明珠,态度立时变了,主动上前拉拢甜沁。彩色燕儿风筝高翔天空,姑娘们追逐喊叫,芊绵的草地柔软,摔倒打个滚也无妨。甜沁初时拘谨,后追逐风筝弄得满头大汗,渐渐沉浸其中。玩到酣畅处,女孩们各自炫耀起婚事来。她们都待字闺中,嫁的门户一个比一个好,六部重臣,望族家主。谢家小姐远大的前程,非苏迢迢那等门户所能比拟。

问及甜沁的婚事,甜沁支支吾吾,难以启齿。谢氏小姐们以为她源于羞耻,嘲笑了两句,未曾再问,毕竟家主和余夫人的掌上明珠,婚事还能差到哪去。

听说甜沁以前定过一位许姓的寒门书生,不单人穷品德还差,科举舞弊,贵女们纷纷掩唇嘲笑,大为鄙夷。

甜沁不愿多谈婚事,催促姑娘们重新拿起了风筝,遥遥又飘上天空。天色如一汪碧玉湛蓝,晴晴泠泠,拥托着春气,太阳橙黄色光影给姑娘们的裙角镶上金边,春意不绝,枝叶交叠的翠盖下暖而不晒。甜沁拎着线轴,忘乎所以,裙摆翩然如一朵绽放的白莲,蓦然撞入清爽凛冽的怀抱中,抬头一看却是谢探微。

他被酬酹日光照射,俊秀挺括,温敛清澈,一身祭祀的素裳如淡墨丹青。腰间插柳枝,臂缠白麻,染着料峭的春寒,才刚从谢家祖坟归来。“冒冒失失的。”

甜沁被按住了肩膀,钉在原地。

后面几个谢家女追上来,纷纷惊喜叫:“七哥哥一一”谢氏是旁支繁杂的大家族,谢探微行七。

谢探微顺势揽住甜沁的腰,虽都是妹妹,甜沁是自己养的,格外不同些。他颜色不变,举动自若,叮嘱其它谢家女:“妹妹们自己玩吧,注意脚下,别磕着摔着。”

他这专属于甜沁的姿态分外亮眼,充满了护短之意,惹得其它小姐羡慕嫉妒,甜沁能得家主这般青睐。

谢探微独独牵了甜沁的手,风筝连同线丢在草地上。“姐夫,放开我。”

甜沁方才玩要的热意烟消云散,仅余冰冷的恐惧,五根手指拢成梭,被他捏得变了形,又怕他怪罪,“我哪都没去,紫菀叫我和她们玩玩风筝。”谢探微确实没有怪罪之意,可莫名不太高兴。她和旁人玩耍时,颜色明媚,清新活泼如明丽的花枝,极其真切极其炙热,与在他身畔死气沉沉的样子近然不同。

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感情,悄然滋生。

“和她们玩这样快活?”

甜沁难答。

谢探微将她抵在墙壁间,花影氤氲,近距离观看她因奔跑而潮红的脸,膝盖抵开她的双腿,“回答我。比待在我身边快活?”甜沁被这危险的姿势震慑住,结结巴巴:“不是。”“那是什么?”

他正面凝视她,非要逼出答案。

“和姐夫在一起……更快活。“她几乎从齿缝挤出来,字字被碾碎,道出这言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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