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动情
“奶奶她，并不是什么大女主，只是那个时代里一场盛大的悲剧。“程妄轻轻喃着，鸦黑长睫蒙了层阴影,宋清蚺眼底笑意被击散,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悲伤。
她一动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秒，某只大掌熟练地钻进她整理好的衣服内。<1〕
宋清蚺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猛地扯出胸口作乱的大掌，头也不回得离开，她再也，再也不要心疼程妄这个狗男人了。哪有人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里，下一秒就满脑子颜色废料。程妄跟着站起来，双手环胸，轻轻换了口气，等她走出百米才追上去，握住她的手紧紧不放，任凭她又挠又咬，等她发泄完才揽着她的肩膀说：“走，带你见见奶奶去。”
这句话，让宋清妯压着火气,安静下来。
从老爷子口中，她得知程妄的奶奶是一个母性极强的女性，不管生存环境多恶劣，都能踏出一条路来，在旧时代结束前，从一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大家闺秀，成长到带着雄厚的资产参军报国，在军队里遇见了老爷子，之后携手一生。可她更想知道那被老爷子美化前的故事。
程妄带她去了地下室，里面有一条长长的玻璃通道，外面阳光不冷不热，里面却开了制冷，刚进去便感受到一股刺肤的阴寒，她打了个冷颤，同一时间男人沾着青草香的外套搭在了她肩膀。
“你不冷吗？“她假意问了声，却是将外套拢紧，裹好了自己。程妄瞥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从自己衬衫衣摆处探入，戏谑道：“血气方刚，热得很。”
宋清蚺红着脸抽出自己的手，可掌心心还是触碰到了他的温度，还沾了湿濡的薄汗，怎么也擦不干。
“这是我奶奶年轻的时候，爷爷粗人一个，国画却不错，但他终其一生只画过她一人。”
程妄突然站在了一个玻璃柜前，里面是一副画卷，宋清蚺走过去，视线与画中温婉的女子对上，心蓦然多跳了几下，好美好清纯的女子，难怪让老爷子日夜思念，也难怪程妄会生得这样好看。
通道里，四处都摆放着奶奶的画像，都是爷爷所画，程妄带着宋清蚺一一看过，她好像从那个传奇女子的人生路过一般，心底的震撼随着程妄的解说，一点一滴从眸中倾泻而出。
原本爷爷没说谎，爷爷只是心疼奶奶，希望奶奶从未遭遇那些痛苦与别离。第一次见面，爷爷只是个小乞丐，年节乞讨到了奶奶轿前，隔着帘子瞧了一眼，他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他有了个居所，有了活计，能吃上一口热饭了，他被她捡了回去，偶尔能见她一面。
知她素日不出门，却成日盯着高门大户外的天空，向往着自由，他会偷偷去看她，给她讲述他沿途乞讨所见景象，和宅院外的趣事儿，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长大了，互生了情愫，但她还是被家族逼着嫁给了一个进士，爷爷被打了一顿赶出府了，之后十余年未见过。
奶奶嫁的进士极为古板封建，家里也穷，过日子的钱都是奶奶接济，他不耻用奶奶的钱却分毫不挣，大男子主义时常发作，对奶奶并不好，新时代下他他不了官，也谋不了生，处处不顺，在外染上了一身毛病，五毒俱全，回来还要对奶奶非打即骂。
眼看人生无望，奶奶耗费了一半的嫁妆成功离婚，一路颠簸中，她认识了一群洋学生，学到了新的知识和思想，找到了新的希望，一直投身在救国前线，后来，她终于在找到正确的路时，亦然投军，意外和爷爷重逢。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生了四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教导得很好，个个都和他们一样有着崇高的理想，可惜他们没看到太阳升起的光芒，矮矮的坟包里只有一件件旧衣，看似光芒万丈的一条路，堆着无数的伤心事。“后来，他们老年得子，就是我父亲，他们将那些来不及给出的爱全部倾注到我父亲身上，却将他养歪”
提到父亲，程妄似有些抵触和厌恶，并不想细说。宋清蚺早已泪流满面。
程妄弯起指尖，温柔拭去她脸上泪珠，故作轻松道：“真是水做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宋清蚺背过身，眼泪还是止不住，小情小爱最怕遇见这种家国大义了，她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好了，别哭了，小心另一个听到不敢哭呢。“宋清蚺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他，他抬起下颌指了个方向，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果真听见了一阵比一阵高的哭嚎声。
“韵儿，那小子看你不在，就欺负我老头子，你晚上记得去他梦里吓他一顿。”
“也来看看我，你好久没入我梦了，今天看见那丫头，和臭小子那么登对，格外想你，我早就，早就想去看你”
宋清蚺心揪了揪，抬头看程妄，他眼底无悲无喜，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老爷子他难道想………那程妄怎么办？他好像就老爷子一个在意的人。“担心我？“程妄抬手碰了碰她鼻尖，笑道：“没事，没抱到孙子前，他不甘心的。”
宋清蚺心里松了口气，“那我们晚点生，不着急。”“嗯，晚点生，先过二人世界。”
宋清蚺的心还在砰砰跳，生怕老爷子一个想不开跟随奶奶去了，听见程妄的声音，又乍一看他张扬带笑的眉眼，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