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卜瀚文不敢再留任何空隙让海棠开口,原本默写是放在最后,现在只能提到前面来了。
屋内总算安静下来,纸笔声音簌簌。
只是皇帝脸色仍然可怕。
嘉宁咬着笔头,抓耳挠腮。
卜瀚文让她们默写的《青山赋》,是一篇纵情山水向往自由的豪情辞赋,全篇有一万多字。
虽然降低了难度,只让写出前三段,大约两千字的内容。
但就这两千字,嘉宁也是憋不出来的。
一炷香过去,她只寥寥写了几行,还写得磕磕绊绊。
没用的东西,海棠翻了一个大白眼,忍不住嫌弃:“《青山赋》是你师父黄真写的你都默不出来,你师父教你也是白教了,趁早回家吧!”
嘉宁汗颜,倍感丢人,杨萱在旁边扑哧笑出来。
海棠往她卷纸上看了两眼:“你也别笑了,你这都写串行了你还笑她,你师父有你们两个得意门生这辈子也是完了。”
杨萱:“…”
赶紧低下头看哪里写串了。
嘉宁苦着脸:“我又不知道要默这篇,我又没提前看,写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啊!”
卜瀚文看向嘉宁,真不愧一家姐妹,说话的表情如出一辙,打架的彪悍也如出一辙。
皇后那样的,连陛下都招架不住。
不过皇后从面相上就气势汹汹,不难看出。
世上美人分很多种,像颐妃那样的,如水一般,缓和圆柔,而皇后那样的,过于艳丽,过于强势。
这位三小姐却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想到母亲上回说她和杨萱在徐家大打出手。
卜瀚文轻轻摇头,无法想象。
嘉宁仍咬着嘴唇,甚感委屈:“手都累得抬不起来了,姐姐还要骂我。”
海棠拿她没办法:“我哪舍得骂你,拿你当心肝还来不及。”
皇帝侧目看过来,想不出有一天她的嘴里竟然能甜腻腻喊出心肝两个字,寒碜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他喝了口茶,神色渐渐趋于平静。
宇文海棠,偶尔也让人看不懂。
她奢靡无度,言语悖逆,她品行不端,行径张狂。
他从来不愿就用正眼看她。
她说她不怎么识字,可她还知道黄真写的《青山赋》,这篇赋晦涩且很长,所以不是什么广为流传的知名辞赋。
黄真的弟子都能记串,她却能分清,说明应该全文熟背过。
或许她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蠢笨愚昧,但是她偏偏格外喜欢那副无知又无能的样子。
这个女人,难评,难懂。
不过他也不想懂这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