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船。”
卜瀚文说得一针见血,也是他心中所想,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一直这样僵局下去不是办法。
皇帝打定主意,吩咐卫少监:“问问皇后喜欢什么,去挑一些她喜欢的吃的用的,晚上朕去看看她。”
*
晚膳后,皇帝来了长信宫。
虽然不知道这位稀客为什么突然驾临,还送来许多赏赐,但海棠猜测大抵是因为哥哥的原因。
哥哥在外平乱有功,皇帝在后宫不能不给她面子,因此特意来做个样子。
皇帝在她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开口道:“晚膳用过了吗?”
海棠对他一贯冷漠,冷着脸坐在贵妃榻上翻书:“吃过了。”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皇帝自觉无趣,心里也有些气闷。
又想到卜瀚文对他的再三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要学会放下身段。
于是深深吸一口气:“今日你哥哥来看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家长里短罢了。”
“他倒是跟朕说了不少,说你年少时候在家里不得疼爱,希望朕好好对你,不要让你难过。”
海棠重重放下书,脸色不大好看。
哥哥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她和皇帝名为夫妻,实同陌路,哥哥难道以为他们真的是夫妻,希望她能夫妇和睦吗?
海棠眼看着像是生气了的样子,皇帝看她:“你又气什么?又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他叹道:“你说你这什么脾气,谁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挂脸,你哥哥是想你好,才会跟朕说那些,又是怎么招你了?是让朕对你好点说得不对了,还是说你从前往事不对了?”
海棠冷声道:“第一,我用不着你对我好,第二,我家的事跟你也没关系,陛下,您贵人事忙,忙您自己的去吧,不会因为我哥哥说了两句,你就良心发现了吧?”
皇帝嘴角凝固,面带冷意:“难怪你在家也讨人嫌,大相国不待见你是有道理的,在家不得父亲喜爱,出嫁不得丈夫疼爱,宇文海棠,你应该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海棠直接抄起书砸到他身上:“你要是来教育我这些的那你就趁早滚!我用得着你们喜欢我吗?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关我屁事!”
皇帝被她用书砸了下,也没恼火,拍了拍身上:“也就是朕脾气还算好,这要换个脾气暴的丈夫,不狠狠打你一顿才怪。”
“你到底什么意思?”海棠直起身子:“你今天就这么闲吗?非得来招我,来嘲笑我一顿?”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爹确实很讨厌我,我家兄弟姐妹四个,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我,小时候他指点哥哥姐姐们读书,但是从来不教我,我逃学他也不管我,我骂夫子他也不理会,我住在府里最偏僻的小院,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
“家里出去游玩他不带我,各府的宴席他也不带我,我每天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无所事事,小时候我最喜欢搬个凳子坐在院子看天,从白看到黑,又是一天过去了,这样年复一年,现在我从相国府的院子,换到长信宫的院子了。”
“他培养得好啊,要不然怎么会把我嫁给你呢?我可是他千挑万选选给你的,我这么说你高兴了吗?”
皇帝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语气给说懵了,一甩袖子:“朕又没说你什么,你又火冒三丈干什么?”
海棠仍旧咄咄逼人:“对了,我爹以前是你的帝师,那时候他应该都在很用心地教导你吧,可是你看看吧,现在你跟他翻脸无情,恨他恨得不得了,咱俩一个不肖子孙,一个目无师长,真是他的福报!”
皇帝坐着,扶住额头:“你不要这样好吗?朕今日过来并非为了与你争吵。”
“宇文靖霆怜惜姊妹,希望朕能善待你,让你日子好过些,他是我大周功臣,朕不会不给他这点面子,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和朕提,太后那边朕也会去跟她说的,让她今后少为难你。”
海棠咬着唇,从贵妃榻上翻身下来,挑了个趁手的枕头砸过去:“你现在知道装好人了!晚了!我不会承你这个人情的,你跟我爹一样可恶!”
她本来是气势汹汹要来打他,可是那身水红的裙子太长,不慎给她绊了下,竟然踩着裙摆摔了过去。
“啊!”
海棠摔在地毯上,皇帝虽然烦她,但是实在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她捞起来了。
海棠狠狠推开他,低下头扯裙子,气鼓鼓的。
“你看看你,老天都不帮你。”皇帝又没忍住冷嘲热讽。
她这回不再叫骂了,沉着脸色,坐到旁边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彻底沉默下来。
手似乎摔疼了,一直在揉胳膊。
因是侧身坐着,烛光只能照到她一半的脸。
她的头发真长,乌黑亮丽,长长地垂下来,挡住脸,眼睛特别大特别明亮,睫羽卷翘,嘴唇微粉。
水红的裙子那么艳丽,穿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周朝以素为美,女子多穿月白素蓝天青的颜色。
皇帝想到当时信王和吴尚书拿着画像呈给他看,他就是被那一袭胭脂粉的襦裙所吸引。
画卷一寸寸打开,那么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