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胥璜凤岐都来了困意,不约而同回房午憩。
两张床中间隔着用竹条编成的帘子,很是破旧,应该是药庐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
房间门和窗户都透风,风吹进来,竹帘咔滋作响,成了绝佳的催眠曲。
直到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二人才先后醒来,都隔着帘子坐起身朝外探头。
只见不远处的厨房里,鹿玡正拿着扇子守在炉子旁熬药。
微风徐徐,很是舒适,胥璜干脆趴在窗户上,问:“她在熬什么药?”
凤岐也懒散的靠在另一边窗户上,猜测道:“她的仇人已经死了,按理,不会再打让你试药的主意。”
猜不到,胥璜干脆出声问:“小芽儿,你熬的什么药?”
鹿玡一抬头就见一个窗户探了个脑袋出来,远远瞧着…嗯,好看!
她想不起其他的词来形容。
“爷爷病了。”
胥璜一愣:“老先生病了,何时病的?”
“两个月了。”
鹿玡道。
那就是从路家出事后他就病了。
“严重吗?”
胥璜又问。
鹿玡想了想,道:“我瞧不出来病症,但爷爷说无碍,养养就好了。”
胥璜闻言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老先生在路家呆了几十个年头,早就融入一体,他这病极有可能是伤心过度引发的。
胥璜也没再问,在窗边吹了会儿风才下床出去,凤岐则没动,依旧懒散的靠在窗边闭目养神,这个人也是稀奇,明明通身的贵气,却也还挺能适应的,哪儿他似乎都呆得惯。
胥璜没多看他,去了厨房问鹿玡晚饭怎么弄,鹿玡说中午还剩了点鱼汤,再炒两个野菜就凑合着吃。
胥璜中午在河里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这会儿也不想动了,反正有鱼汤将就着也还能接受。
“行,那就这么吃。”
“药好了吗,我去看看老先生,顺便送过去。”
鹿玡点头:“好了。”
她将药倒好递给胥璜,很小声提醒了句:“烫。”
胥璜怔了怔,抬起头却见她目光躲闪的挪开,她笑了笑:“好。”
她今早就发现了,鹿芽总有意无意在看她,以她的经验,大约能分析出她眼神里隐约有些愧疚。
大约是知道她杀了徐炀给路家报了仇后,知晓蛇毒对她有伤害,心里有些别扭。
她不开口,胥璜也不捅破,由着她去了。
“呀呀呀,烫烫烫!”
下一瞬,胥璜烫的差点跳起来,幸得鹿玡反应快将托盘递过来,她慌忙将碗放上去,抬手摸着耳尖:“用托盘怎么不早说。”
鹿玡无辜道:“我提醒你了呀。”
胥璜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算了。
她接过托盘便去寻老先生。
鹿玡直愣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她才喃喃道:“她,生气了吗?”
本是自言自语,却不妨有人回应她:“看样子,应该是没有。”
鹿玡看向不知何时起身走到门边的凤岐,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凤岐指了指一旁的扫帚:“她生气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鹿玡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
“扫帚打人挺痛的。”
她现在身上还痛着。
凤岐挑眉:“你不怪她了?”
鹿玡摇摇头,过了会儿补充道:“她杀了徐炀,替我们报了大仇,还安葬了姑姑,爷爷开心,我也开心。”
“而且,姑姑的徒弟,我好像应该唤她…”
“姐姐。”
凤岐提醒道。
可鹿玡却还是摇头:“不对。”
“我的医术是姑姑教的,只是姑姑好像不让我喊她师父。”
“你想起来了?”凤岐。
“没有。”
鹿玡道:“这是我仅有的记忆。”
她如今的记忆里,有慈祥的奶奶,温和的伯伯,清冷却温柔的姑姑,还有偶尔来指点她的路爷爷,还有很多看不清脸的路家人,她记得他们是一家人,很亲近的一家人。
可是有一天,他们死了。
她亲眼看见那些人杀了奶奶,杀了伯伯,杀了好多她亲近的人。
凤岐喔了声。
“要是这么算起来,你应该唤她一声师姐,但如果你们师门要从入门时间排行的话,你可以叫她一声师妹。”
鹿玡有些茫然的问:“那你觉得,她更喜欢我怎么叫她?”
“不知道啊。”
凤岐耸了耸肩,意味深长道:“不过,女孩子一般都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叫老了。”
鹿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热鱼汤,我去看看你爷爷。”
说完,凤岐便折身离开。
只是转身时,唇角隐约带着一抹笑意。
胥璜很快就找到了路爷爷。
“老先生。”
路爷爷听见声音手脚慌乱的抹掉了什么,才转过头,带着慈祥的笑意道:“涂姑娘。”
胥璜不动声色看了眼地上没被掩盖严实的一缕红色,将药递给路爷爷:“鹿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