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包,每个都装着崭新的二十元钱,红纸包上用金粉写着“开机大吉”,这是行业讨吉利的规矩。
徐校长笑着对身边的吴厂长说:“这小子有点意思,连'开门红'的讲究都懂。”
徐校长指了指正在分发红包的陈默,“听说他父亲是山西矿老板?”
吴厂长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正在看回放的陈默身上。
年轻人专注的侧脸在监视器的蓝光中显得格外坚定,修长的手指不时在画面上圈点着什么。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陈默白衬衫上投下七彩的光斑。
“老徐啊,”吴厂长突然说,”这孩子不像第一次拍电影。
吴厂长指着监视器上的构图,“你看这个过肩镜头,完全避开了窗户的反光,连老周都没想到这点。”
场记板上记录的拍摄时间是2001年9月8日上午9点17分。这个时刻,后来被很多中戏电影学生称为“新生代导演的起点”。
……
第三天傍晚,剧组转场到西郊的废弃工厂拍夜戏。
这片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厂房早已荒废,斑驳的水泥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破碎的玻璃窗在夕阳下泛着血色。
场务组刚架好Kino Flo灯光,突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
“谁让你们在这儿拍的?”
一个纹着青龙的光头带着十几个混混闯了进来,金属链子在皮夹克上叮当作响。
光头一脚踢翻价值上万的ARRI反光板,铝合金支架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身后的小弟们开始推搡场务,有个染黄毛的甚至掏出了蝴蝶刀在手里把玩。
制片老刘赶紧上前,从西装内袋掏出中华烟:“兄弟,我们是中戏的剧组,已经跟街道办打过招呼。”
话没说完就被推了个趔趄,金丝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裂。
陈默正要过去,场务小张死死拉住他:“陈导,千万别!这帮人是'西郊十三太保',专门敲诈影视剧组。”
小张的声音发颤,“上个月北电有个组在这儿拍作业,设备都被砸了。”
光头已经走到监视器前,油腻的手指在屏幕上留下污渍。
“一天五千,少一分都不行!”光头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射来几道刺目的车灯。三辆挂着晋A牌照的路虎揽胜疾驰而来,急刹时轮胎在水泥地上擦出青烟。
车门打开,陈铁山带着六个矿工模样的壮汉走了下来,旁边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这些汉子清一色寸头,穿着统一的黑色工装,腰间别着矿灯。
“咋回事?”
陈父的声音不大,却像按了静音键般让现场瞬间安静。
陈父今天穿了件定制款黑色羊绒夹克,领口别着运城矿业集团的安全徽章,纯金打造的矿工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光头脸色刷地变了:“李...李哥?您怎么..…”金牙不再反光,因为嘴唇开始发抖。
身后的小弟们像被施了定身术,那个玩蝴蝶刀的黄毛悄悄把刀塞回了裤兜。
“这是我侄儿子的剧组。”
陈父走过去拍拍光头的肩,力道让对方不自觉地矮了半截,“你刚才说要收多少来着?”
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这群混混不仅帮忙搬器材、维持现场秩序,光头还主动请缨当了群演,在追车戏里饰演一个被撞飞的歹徒。
陈默后来才知道,这片废弃厂区就是陈父九十年代初在BJ的第一笔地产投资,当年差点烂尾,是陈父借钱给李哥那帮本地人帮忙解决的纠纷。
夜戏拍得出奇顺利,凌晨三点收工时,段奕宏却不见了。
场务最后在废弃的锅炉房角落里找到了他,这个硬汉演员正蹲在锈蚀的铁管旁干呕,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大腿,把跟组的女化妆师吓坏了。
“没事。”
段奕宏摆摆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就是太入戏了。”
原来为了找角色感觉,已经一天没正经吃饭,每天只靠黑咖啡和苹果维持,就为了保持那种生理性的饥饿与眩晕感。
陈默立刻让场务开车去24小时永和豆浆买热粥,自己则陪着段奕宏看回放。
监视器里,姜明在雨中追凶的镜头充满原始张力,湿透的衬衫贴在紧绷的背部肌肉上,眼神里既有猎人的锐利又有困兽的绝望,完全看不出是表演。
“值得。”
段奕宏盯着屏幕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接过热粥的手在发抖,塑料碗里的热气在秋夜中凝结成白雾。
段奕宏整段台词表情和情感都很到位,尤其是那眯眼望向阳光的一幕,这是在陈默剧本外的,完全是个人发挥,呈现的效果却很好。
……
清晨七点,三辆大巴车缓缓驶入郊区公安局大院。陈默第一个跳下车,晨露打湿了他的球鞋。
公安局宣传科的王科长早已等在台阶上,制服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
“徐校长打过招呼了,”王科长和陈默握手。
“但规矩不能破。”他指着东侧的老办公楼,“只能在三号审讯室和隔壁走廊拍,设备不能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