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陈默已经回家四五天了。这些天里,陈铁山拉着儿子出门“涨”过几次脸。先是开着那辆劳斯莱斯去老伙计们的聚会,又特意带陈默去了趟新落成的铁山大厦。
每当有人夸赞儿子有出息时,陈铁山总是摆摆手说“还行吧”,但那挺直的腰板和发亮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骄傲。
不过更多时候,陈默喜欢待在家里陪母亲。这天清晨,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发现王秀琴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妈,怎么不多睡会儿?”陈默揉着眼睛走进厨房,立刻被扑鼻的香气唤醒。
王秀琴系着那条用了多年的碎花围裙,正在案板上揉面:“醒啦?我想着你爱吃手擀面,早点起来和面醒着。”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面粉沾在脸颊上也不自知,“你爸一早就去公司了,说有个什么西安那边合同要陈默洗了手凑过去:“我帮您。”
“去去去,你会什么。”王秀琴笑着赶他,却还是让出了位置,“洗手了吗?”
“洗了三遍!”陈默夸张地展示着自己干净的手掌,惹得母亲直笑。
他学着母亲的样子揉面,却发现这看似简单的活计并不容易。面团不是太硬就是太软,怎么也揉不出母亲手下那种光滑细腻的感觉。
“用腰发力,别光用手腕。”王秀琴站在一旁指导,时不时伸手调整他的动作,“对,就这样...你小时候最爱蹲在旁边看我揉面,记得吗?”
陈默点点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候厨房还没这么大,母亲揉面的身影几乎占据了半个空间。他总爱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看母亲忙碌,一边偷吃刚出锅的面条头。
“妈,您还记得我上大学前那个暑假吗?”陈默突然问道,“您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生怕我在BJ吃不好。”
王秀琴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怎么不记得。你爸那时候还笑话我,说儿子是去读书又不是去受苦。”她擦了擦手,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铁盒,“你看,这些年你寄回来的明相片、票据,我都收着呢。”陈默打开铁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他这些年从BJ、洛杉矶寄回家的每一张明信片,甚至还有高中时的学生证、第一次去柏林时给家里买的礼物收据;这些他早已忘记的小物件,被母亲如数家珍地保存着。“妈.”他的喉咙突然发紧。
“哎呀,面要醒过头了!”王秀琴适时地转移话题,接过面团开始擀面。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不一会儿案板上就铺开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陈默站在一旁打下手,看着母亲熟练地将面皮折叠、切条、抖开。细长的面条如银丝般垂落,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去院子里拔几根葱。”王秀琴指挥道,“就你爸种的那块地。”
陈默拿着小剪刀来到后院。这块不到十平米的小菜地是父亲的骄傲,种着葱、蒜苗和小青菜。他蹲下身,手指轻抚过沾着晨露的葱叶,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认菜苗的情景。
“要连根拔,别光掐叶子。”父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剪完葱回来,母亲已经烧开了水。陈默站在一旁,看着面条在滚水中舒展、沉浮,热气模糊了母亲的轮廓,却让厨房里的温馨更加真切。
“去叫爸爸回来吃饭。”面条出锅时,王秀琴说道,“刚打电话说已经签完合同了。”
陈默拨通父亲的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默默啊,我正要回家呢。”陈铁山的声音透着愉悦,“今天谈成了个大单子!”
“爸,妈做了手擀面,就等您了。”
“好好好,我二十分钟到!”陈铁山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个,你妈心情怎么样?”
陈默忍俊不禁:“挺好的啊,怎么了?”
“我昨天答应她今天陪她去逛超市,”陈铁山有些心虚,“这一忙就给忘了。”
“您呀.”陈默摇头,“赶紧回来吧,我帮您打掩护。”
挂掉电话,陈默回到厨房帮母亲摆碗筷。王秀琴正在调酱料,见他进来便问:“你爸什么时候到?”“说是二十分钟。”陈默接过母亲递来的蒜臼,“妈,我帮您捣蒜。”
王秀琴突然凑近,在他身上嗅了嗅:“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陈默手一抖,蒜瓣差点掉出来:“就一两根。”
“跟你说多少次了,少抽点。”王秀琴皱眉,“你爸年轻时就不知道节制,现在气管不好,天天咳咳咳的。”
正说着,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铁山风风火火地进门,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秀琴,我回来路上买了你爱吃的酱牛肉!”
王秀琴双手叉腰:“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超市的吗?”
陈铁山讪笑着放下袋子,冲儿子使眼色:“这不是临时有个重要合同嘛,默默可以作证!”陈默赶紧接话:“是啊妈,爸今天确实挺忙的。”
王秀琴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突然笑了:“行了,你们爷俩就别演戏了。洗手吃饭吧,面要坨了。”饭桌上,陈铁山兴致勃勃地讲着上午签的合同,王秀琴不时给父子俩夹菜。陈默低头吃着久违的母亲牌手擀面,听着父母熟悉的斗嘴,心里涨满了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