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和卑微的乞求,穿透病房的门板,清晰地传入战琦的耳中。
他伸向葡萄糖片的手,猛地僵在半空。那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紧接着,另一个冷漠的、带着不耐烦的女声响起,应该是值班护士:“李大姐,不是我们不近人情。医院有规定,欠费超过额度就必须停药。你这都拖多久了?上次你丈夫撞人赔了那么多钱,你们……”
后面的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骤然劈在战琦的头顶
丈夫…撞人…赔钱…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所有的眩晕、虚弱、恶心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烟消云散!他猛地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在巨大的震惊中瞬间绷紧到极限!
那个司机!那个绝望挣扎的卡车司机!他姓李?!
护士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冷漠:“…我们也知道你们困难,但那笔赔偿金数目不小,按理说…”
“那钱…那钱动不得啊!”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痛苦,随即又猛地压低,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那是…那是孩子的救命钱!是…是…”
后面的话语含糊不清,被剧烈的抽泣声淹没。但“救命钱”三个字,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战琦的耳膜!
撞人…赔钱…救命钱?!
一个可怕的、令人浑身发冷的联想,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那个司机绝望挣扎的眼神…那种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般的表情…郑国勤宣布案子“结束”时的如释重负…
难道…难道那场所谓的“意外”谋杀,不仅是为了灭口、销毁证据…同时还是一场…交易?!一场用他战琦的命和他的一条腿,去换取另一个人“救命钱”的肮脏交易?!
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愤怒,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战琦的心脏在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再也顾不上去拿什么葡萄糖片!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撑起上半身,不顾身体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野兽,死死地、贪婪地侧耳倾听着门外那断断续续的哀求与哭泣!
“求求你们…再给我一天…就一天…” 女人的声音绝望到了极点,带着卑微的祈求,“我…我去求他们…我去求他们再宽限一点…孩子的药…不能停啊…”
“李大姐,不是我们不通融…” 护士的声音带着无奈,“规定就是规定。你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护士离开了。只剩下那个女人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声,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幽幽回荡,如同鬼泣。
这哭声,像淬毒的冰锥,一下下凿在战琦的心上。
求他们?求谁?谁能让一场谋杀变成“意外”?谁能在事后支付那样一笔“赔偿金”和“救命钱”?谁能让一个市检察长亲自出马,轻描淡写地将一个铁案画上句号?
答案,呼之欲出!
郑国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