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人员的过往经历为由,请求当地警方协助进行侧面摸排,重点是李志强返乡后的生活状态和对外言谈。
他特意在函件末尾加了一句:“注意,请勿惊动目标。”
等待回音的过程是漫长的煎熬。赵承平和侯亮平并没有闲着。他们将“鸿运饭店”在那两年内的所有监控录像拷贝了回来,开始了海量而枯燥的审看工作。他们试图从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像素点中,寻找王德海和李志强同框的画面,或者他们与任何可疑人员接触的蛛丝马迹。
两天后,就在侯亮平看得眼睛酸涩,几乎要把屏幕盯穿的时候,赵承平的加密通讯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南溪镇派出所的所长,一个声音听起来相当干练爽朗的中年男人。
“赵队,我是南溪镇的王振国。你们要查的那个李志强,我们摸排清楚了。”
赵承平立刻打开了免提,示意侯亮平一起听。
“说吧,王所,情况怎么样?”
“情况……怎么说呢,”王所长那边似乎笑了笑,背景里还能听到乡镇派出所特有的嘈杂人声,“情况就是一切正常。
这家伙确实是半年前回来的,拿他之前攒的积蓄,在镇中心盘了个小门面,开了家小餐馆,叫‘志强快餐’。
他老婆当服务员,他自己掌勺,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糊口。我们派人过去吃了两顿饭,还跟他拉了拉家常。”
“他怎么说?”赵承平的心提了起来。
“很健谈,也没什么防备心。”王所长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带着一种乡土的实在感,“问他在外面大城市干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他就说,大城市压力大,挣得再多也留不下,加上老娘身体不好,就干脆回来守着家人过安稳日子。提到以前在‘鸿运饭店’打工的经历,他记得很清楚,还吹牛说当年他炒的菜,连市里的领导都点名要吃。但再问深一点,比如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他就连连摇头,说自己就是个臭炒菜的,每天围着灶台转,哪有机会接触那些大人物。”
王所长顿了顿,总结道:“赵队,从我们的角度看,这小子就是一个在外打工失败、回乡讨生活的最普通不过的农民。邻里对他的评价也都是‘老实’、‘本分’。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侯亮平眉头紧锁:“一切正常?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一个可能参与到‘金龙’案的人,现在居然在镇上安安稳稳地开起了夫妻店?”
“不是安稳,是完美。”赵承平纠正道,他的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一个完美的返乡人设,一个无懈可击的平凡故事。当地民警的侧面了解,就像是游客在参观一个精心布置的样板间,看到的一切,都是主人想让他们看到的。”
这个反馈,非但没有打消赵承平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确信,李志强就是那枚被精心伪装起来的关键棋子。他就像一个被放置在安全区的定时炸弹,表面上人畜无害,内部却可能藏着引爆整个案件的秘密。
赵承平不再犹豫,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皮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擂鼓。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侯亮平:
“亮平,订两张最早去鲁东青石市的票。远程协查已经探不到底了,这盆水,我得亲自去搅一搅。”
“好!”侯亮平精神一振,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查询航班和车次。
然而,在等待出差审批和行程安排的间隙,赵承平却无法让自己闲下来。李志强那张“完美”的画皮,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总觉得,要撕开这张伪装,光靠正面冲击是不够的,必须找到另一把更锋利的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移向了桌上那份几乎被遗忘的、关于王德海的档案。
一个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一个被伪装得完美无瑕。
赵承平心中升起一个强烈的直觉:这两个人,就像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看似截然相反,实则一体两面。解开一个人的谜团,或许就能找到打开另一个人心防的钥匙。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固执。既然李志强的线索被严密地保护起来,那他就偏要从王德海这片看似寸草不生的荒漠里,挖出一点水来。
“你先忙手续,我再试试。”他对侯亮平说。
赵承平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王德海”三个字输入了全国人口信息系统的查询框。这一次,他没有进行任何筛选,而是按下了全局搜索。
屏幕上,数据流飞速闪过,几秒钟后,一个长长的列表弹了出来,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瀑布。
上百个同名同姓的“王德海”,如同一张张模糊而雷同的面孔,瞬间挤满了整个屏幕。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年龄跨度从垂髫小儿到耄耋老人,职业更是千差万别。赵承平的心沉了一下,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极其枯燥且考验耐心的“大海捞针”。
他没有急躁,而是从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旁,拿过一个干净的烟灰缸,又为自己泡了一杯酽得发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