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办公室。他没有开大灯,只“啪”的一声,打开了桌上那盏老旧的台灯。一圈昏黄的光晕立刻驱散了桌前的黑暗,却让周围的阴影显得更加浓重。
他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然后重重地靠进椅子里,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他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这几天来的所有线索碎片。
他缓缓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饮水机旁,没有选择提神的咖啡,而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装着陈年普洱的茶叶罐。他抓了一大把茶叶扔进自己那个印着警徽的大号搪瓷杯里,用滚烫的开水冲泡。浓郁的、带着一丝苦涩的陈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端着滚烫的茶杯,走到那面几乎占了半面墙的巨大白板前。
白板上,依旧保留着他之前的分析图。那些用不同颜色标记的名字、箭头和问号,像一幅错综复杂的星图,记录着他们在这片迷雾中的每一次探索。
他的目光在白板上缓缓移动,像一架最精密的扫描仪,重新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金龙贸易案——处理人员名单:空白》。
这行用红色马克笔写下的大字,依旧是整个图谱中最刺眼、最核心的谜团。它像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逻辑和常规,嘲弄着他们所有的努力。
两个模糊的印章。
他在“空白名单”下方,画了两个潦草的圆圈,旁边标注着“鬼影”。这是他找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自那个黑洞内部的实体线索。
鸿运饭店,经理刘锐明。
这个名字旁边,他用黑笔加重标注了两个词:恐惧、撒谎。刘锐明在听到“王德海”和那个“厨师李”时,那骤然变化的脸色和闪躲的眼神,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那不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警察正常询问时的反应,那是一种知道内情、却又因畏惧更强大力量而不敢言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王德海,厨师,失踪。
这个名字被他圈了起来,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案发后不久,就从所有的社会系统中人间蒸发。银行卡废弃,手机号停用,社会关系链被一刀切断。这种干净利落的“社会性死亡”,本身就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宣告。
赵承平的目光在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之间来回跳转,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点,用一根合理的逻辑线串联起来。
这感觉,就像是在拼一幅缺少了最关键几块的拼图。你手里拿着一堆零散的碎片,能模糊地看到天空的一角、树木的一枝,却无论如何也拼不出完整的画面。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烦躁,那股郁结之气再次涌上心头。
他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任由那股苦涩而灼热的液体冲刷着他的食道。这轻微的刺痛感,反而让他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放下茶杯,重新审视着白板。这一次,他强迫自己跳出对单个线索的执着,而是从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整个棋局。
空白的名单……为什么要抹掉?是为了保护自己,不留下任何被追查的痕迹。
模糊的盖章……为什么不用签名?因为印章更容易伪造,更难以追溯笔迹,更显得“公事公办”。
饭店经理的恐惧……他在怕什么?怕警察?不,他更怕的是那个能让王德海人间蒸发、能让专案组记录凭空消失的、隐藏在更深处的“鬼影”。
还有这个神秘消失的王德海……一个被处理得如此“干净”的棋子,恰恰说明了他这枚棋子的重要性。如果他只是个无关紧?的小角色,根本无需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抹掉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处理他,就是为了封口,为了切断某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想到这里,赵承平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一直以来的思路,都是在追查“王德海是谁”、“王德海在哪”。这是一个正向的、常规的侦查思路。但现在,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或许,他应该换一个角度。
他应该去思考:为什么“鬼影”要让王德海消失?让他消失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念头的出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所有的迷雾。他一直被“线索断了”这个结果困扰,却忽略了“断了”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条最重要的线索!
“鬼影”费尽心机地让王德海从世界上“消失”,这恰恰证明了王德海的身上,一定背负着足以让“鬼影”万劫不复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比“金龙案”本身还要可怕。
赵承平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急促。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在无数次生死较量和案件侦破中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直觉。
这个王德海,绝对是关键!
他将报告翻来覆去地看,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像是在用放大镜审视。他的目光重点落在了报告的核心部分——那些涉案的公司和资金流向图上。
屏幕上,一张用专业软件绘制的资金流向图,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占据了整个画面。箭头从代表“金龙贸易”的中心节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