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贤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发烫的枪管上:“秀贤用命换的孩子……”她的声音哽咽着,“我答应过她,一定要让孩子活着看到鬼子投降。”
谢文东拽掉脖子上的银锁塞进张彩霞手里:“你带两个女同志从排水道绕过去,找机会把孩子接出来。”他转向金秀贤,“按原计划行动,别让秀贤白死。”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从据点里传来时,朴正洙点燃了导火索。火花在晨雾里像条游动的金蛇,窜向埋炸药的位置。谢文东望着张彩霞消失在玉米地尽头的背影,她的布鞋沾着露水,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小小的梅花印——那是金秀贤绣的花纹。
三、血色中的援手
爆炸声震落了满树的露水,西墙的砖石像暴雨般砸下来。谢文东举着驳壳枪冲锋时,看见朴正洙被气浪掀飞,落在日军的尸体堆里,铁制的枪管插进了个鬼子的喉咙。
“跟我来!”李团长挥舞着大刀劈开铁丝网,刀光在朝阳里像道闪电。他的军裤被弹片划开道口子,血顺着小腿往下淌,在地上拖出断续的红线,像极了二丫牺牲时的红绸带。
张彩霞在排水道里爬行,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见管壁上的弹孔和血迹。李大姐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往侧方指去:“听,有孩子的哭声!”
狭窄的通道尽头,那穿和服的小男孩正蜷缩在角落,发绳散了根,露出被打红的脸颊。看见张彩霞的军帽,孩子突然往墙角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鹿。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张彩霞摘下军帽,露出辫子里的红布条——这是金秀贤说的暗号,孩子认得这个颜色。
男孩突然扑进她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他们打我……说我娘是叛徒……”他的哭声里混着血沫,“我娘说,要是见到戴这种红布条的人,就把这个交给他。”
他掏出的是半块染血的玉佩,雕着朵完整的金达莱,恰好能和金秀贤铜簪上的凹槽拼合。张彩霞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朝鲜独立军最高级别的信物,秀贤竟然给了孩子。
据点里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李大姐拽着她往外走:“快!同志们攻进来了!”
冲到西墙缺口时,张彩霞看见金秀贤正抱着个受伤的朝鲜战士往后撤,子弹在她脚边溅起尘土。那战士的肚子被打穿了,肠子混着血往外流,嘴里还在喊着朝语的冲锋号。
“快躺下!”张彩霞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碘酒倒在纱布上的刺啦声里,她听见战士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司令……南朝鲜的同志……快到了……”
金秀贤突然跪倒在地,铁簪从发髻里掉出来,在血地里划出白痕。她的哭声像头受伤的母狼,让张彩霞想起三年前,自己在尸堆里找到母亲时的样子。
“还有活着的!”李团长的声音从炮楼方向传来,他的大刀插在个日军军官的胸口,刀疤上沾着的血珠滴在孩子脸上,“彩霞妹子,快来!正洙中了冷枪!”
朴正洙趴在军火库门口,后背的血浸透了棉布褂子,手里还攥着没拉响的炸药包。张彩霞给他包扎时,发现他后颈的樱花刺青被人用刀剜掉了,伤口还在渗血——显然是自己干的。
“对不……起……”朴正洙的眼睛望着金秀贤,“我……是被逼的……”他的手突然指向据点深处,“佐藤……在地道里……”
四、地道中的对峙
谢文东踹开指挥部的暗门时,佐藤正往电台里塞密码本。老鬼子的黄呢军装沾满了血,指挥刀还在滴着血珠,看见谢文东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谢桑,我们又见面了。”
“‘夜枭’是谁?”谢文东的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银锁在胸前剧烈起伏——刚才在军火库找到了松井的日记,里面提到“夜枭”就潜伏在联合部队里。
佐藤突然往地上扔了个烟雾弹,地道里瞬间弥漫起刺鼻的气味。谢文东听见刀风从左侧袭来,侧身躲闪时,看见个穿朝鲜服饰的人举着短刀扑过来,左眉角有颗熟悉的痣。
“是你!”他猛地扣动扳机,子弹擦过对方的耳朵,打在地道的砖墙上。那人的帽子掉了,露出头染成黑色的头发——是假的兰芝!
假兰芝突然发出尖利的笑,短刀上的血迹甩在谢文东脸上:“你以为真兰芝还活着?她早就被我们做成标本了!”她的汉语突然变得流利,“松井少佐说得对,你最在乎的永远是那些虚假的回忆!”
地道深处传来爆炸声,是李团长带着人冲进来了。假兰芝突然往电台里塞了个东西,转身就往黑暗里跑,消失前留下句话:“等着瞧,真正的增援马上就到!”
谢文东捡起她掉落的发簪,上面刻着行极小的日文字——“731部队特别行动队”。他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这伙人根本不是普通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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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彩霞抱着孩子冲进来说:“东哥,快撤!据点要塌了!”她的布鞋丢了一只,脚底板全是血,“金秀贤说发现了细菌弹仓库!”
撤退到玉米地时,朝阳已经升到半空。崔成万老司令清点人数,抗联和独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