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夜躲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在无人知晓的微博小号陆续发了好几条博文。
上条博文还停留在几年前的那天。
@我要快乐:【我的妈妈有新的小孩了[下雨]】
…
@我要快乐:【唉,我好想哭[泪]】
@我要快乐:【我说过会祝福你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难过呢?[泪][泪][泪]难道看到你幸福,我不应该更幸福吗?我不懂,我不懂……】
@我要快乐:【妈妈,我是个坏小孩,我不会再祝福你了。】
一向乐观坚强的乐缇,第一次在床上辗转难眠,任由泪水浸湿枕畔。
自那以后,母女俩很久没有再联系。乐缇学会了降低期待,渐渐地,似乎真的不再那么想念了。
直到升上高中,在蒋惠芳的多次调和下,两人的关系才看似缓和了些许。
纷乱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乐缇轻轻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坐回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也许是情绪需要出口,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专注,效率出奇地高。不仅提早许多完成了作业,还额外多做了一套外省的数学模拟卷。
写完作业洗漱完毕,乐缇躺倒在床上。
她捧着手机,点开置顶的贺知洲的聊天框。
先是发了两句寻常的开场白:
-在干嘛?
-你睡了吗?
发出去后,她难得地斟酌起接下来的措辞,犹豫着该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向贺知洲倾诉心事。
那句【我好烦啊】还没打完,贺知洲的消息已经跳了出来。
-心情不好?
乐缇盯着屏幕怔住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过分敏锐,又或许是他每次都能这样精准感知她的情绪。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出口。
紧绷的心弦倏然一松,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投递心事的专属信箱。
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委屈涌上来,她瘪了瘪唇,打了一个“嗯”字发过去。
贺知洲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乐缇立刻接起,将手机贴紧耳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如常:“喂?你睡了吗?”
“你觉得呢?”贺知洲觉得她在说废话,直入主题,“想不想听歌?”
乐缇愣了愣:“现在?什么歌?”
“限时福利。”他语调慵懒,“随便点,现弹现唱。”
“真的?”
“当然。”贺知洲语气轻松,“给你一个提前听未来摇滚巨星的演唱会机会。”
等了几秒,见她没回应,他又问,声音里没有丝毫催促的意味:“来吗?今晚你是唯一的听众。”
“来!”乐缇几乎毫不犹豫地坐起身,抓起挂在椅背上的针织外套,“我现在就过去。”
贺知洲“嗯”了声:“不急,我等你。”
…
乐缇披上外套轻轻推开房门。客厅一片漆黑,外婆早已入睡。她点亮手机电筒,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
对门的门虚掩着。
暖黄的光晕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乐缇推门从鞋柜里拿出她的专属拖鞋换上,一抬头就看见贺知洲懒洋洋地倚在home studio门口等她。
少年身形修长,一身黑色家居服,像是刚洗完澡,顺直的黑发垂落额前,柔和了原本锋利的眉眼。
他的嗓音清冽悦耳:“来了?”
“嗯。”乐缇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环视一圈周围,“在哪儿听歌?”
贺知洲扬了扬下巴,“客厅吧,先去坐着。”
乐缇到沙发上坐好,看着贺知洲转头进了音乐室。
这间音乐室是贺知洲待得最久的地方,从昂贵的钢琴、键盘、电鼓,到各种音箱、Soul Bass,再到吸音板和装饰摆件,都是他亲手挑选布置的。这里甚至有专门的编曲区和配套的小录音棚。
这间音乐室是贺知洲的圣地。
除了乐缇,从没有第二个女生踏足过。
贺知洲拎了把木吉他出来。
乐缇翻了翻歌单,最终选了一首初中时候很爱听的五月天《拥抱》。
贺知洲对这首歌似乎也很熟悉。
他拉过黑色旋转椅坐下,一条长腿随意屈着。
乐缇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
客厅只亮着一盏复古钓鱼灯,光打在少年的侧颜上,勾勒出流畅的轮廓。
贺知洲垂眸,指尖轻拨琴弦。
十七岁的嗓音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低沉的刚刚好不过分卖弄,很有辨识度的腔调和嗓音。
乐缇听过他唱摇滚,却很少听他演绎这样温柔的歌曲,但这样的旋律在他口中唱出来,却有一种矛盾又令人不自觉沉沦其中的魔力。
他甚至即兴改编了旋律,加入一连串华丽的加花,让这首歌变得更轻快愉悦。
/脱下长日的假面
/奔向梦幻的疆界
/南瓜马车的午夜
……
在他的歌声中,那些纷乱心绪渐渐平复,乐缇想,音乐确实拥有治愈的力量。
像贺知洲这样的全能音乐天才,再加上这张脸,未来一定会大放异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