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愣了几秒,对上他冰冷认真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张嘴就要哭喊妈妈。
贺知洲淡淡看着他:“你哭一声试试?”
“……”
男孩立马捂住唇,用力摇摇头。
…
贺知洲三言两语转述了当时的情形。
乐缇听得怔住,难以置信:“什么?断臂侠?你真这么吓唬他了?”
“嗯。”
“太好笑了,”乐缇忍不住笑出声:“我就说他后面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老实。”
面很快煮好了。
贺知洲捞出面条拌好,拿出一只法式田园风的瓷盘盛好。
这只瓷盘还是乐缇从家里拿过来的。
他这里甚至还有她的专属餐具。
贺知洲又洗了一遍餐具,摆好放在她面前,最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苏打水打开递给她,才在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吃吧。”
乐缇闻了闻,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非常捧场地说了句“好香”,然后埋头吃面。
贺知洲问:“晚上没吃饭?”
“你怎么知道。”
“外婆问我们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
“……”乐缇想到外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慢慢咽下一口面,“……就是今天我妈打电话来,我就有点烦,下周是她的生日,她让我去曲水玩。”
贺知洲若有所思:“你想去吗?”
“……”乐缇没第一时间应。
“我记得你暑假给我发过几张礼物的图片问我意见。”他抬眼,“不是送给邹阿姨的?”
乐缇顿时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
沉默片刻,她才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是我要送给我妈妈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艾灸盒、丝巾、美容仪、护肤品,再明显不过。”贺知洲挑眉,“你挑的都是你妈妈需要的,既然礼物都买好了,不去一趟不是很可惜吗?”
“好吧。”乐缇垂着眼,“你说得有点道理……我再考虑看看。”
“嗯。”
…
吃完面,乐缇主动提出要洗碗,却被贺知洲“赶”出厨房,贺知洲语气懒散道:“麻烦破坏大王别进我的厨房。”
“你什么意思啊?”乐缇不满道,“我会洗碗的好吗!”
“所以呢?”贺知洲瞥她一眼,“会洗碗很了不起吗?”
“……?”
“不用你洗,出去。”
“哦。”她没再坚持,乖乖坐回原位。
也许是夜晚让人多思,乐缇难得流露出不确定:“贺知洲,我跟你说这些事,你会嫌我烦吗?”
贺知洲蹙了下眉,刚打开水龙头又伸手关上,忽然说:“你刚才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洗澡。”
乐缇睁大眼睛:“?”
“我特地擦干手回的你。”贺知洲平淡反问,“你说我会不会烦你?”
“……”
乐缇忽然说不出话。
几秒后,她拿起冰镇苏打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轻声说:“好吧。”
贺知洲转身继续洗碗。
望着他的背影,乐缇脑海里涌起小时候的许多回忆。
小时候,贺知洲总是在她和别的小朋友吵架的时候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明明她也有错的。
可他就是那样毫无道理地偏袒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即便上一秒两人还在斗嘴置气,只要听到别人说她半句不是,他总会第一个站出来。
时光悄然流淌,他们就像并肩生长的两棵小树,渐渐结出青涩而稚嫩的果实。
彼此青春里每个节点都有对方的身影。
他们互相陪伴着,从还冒着鼻涕泡开始,就这样到了现在。
乐缇也看着贺知洲从小男孩一下子长大,肩膀变宽了,个子比她高出许多,眉眼也愈发深邃利落。
她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怅惘。
时间就好像失控了的相机,不停地在按快门,记录下他们之间所有珍贵美好的瞬间,却从不真的为某一时刻停下。
他们就这样昼夜不停地奔向每一个明天。
也许某一天就猝不及防地说了再见。
乐缇突然感慨说:“贺知洲!你果然是我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贺知洲身形一顿,“是吗?”
乐缇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平淡了。
——难道是title不够?
“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这个分量还不够重吗?
贺知洲洗好碗放进消毒柜,回头看她,淡淡道:“吃饱了吗?”
乐缇不明所以地点头,“饱了。”
“那就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贺知洲轻轻扯了下唇,补上她赋予的称呼,“……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