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长阶如玉，一片死寂。
蒙恬的身影跪在大殿门前，像一尊不会动的铁像。
坠星堡一战，他身上的玄甲被打得粉碎。
此刻，他换上了一身寻常的黑色劲装，可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只是现在。
这股煞气被他死死压在体内。
从主动请罪到现在，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陛下没让他进，也没让他走。
他就这么跪着。
脑子里，全是坠星堡的画面。
太阳真火下，三千七百多具战争傀儡无声地融化，扭曲。
雷罚天谴下，三百八十七台“鲲鹏”机甲，在空中炸成一团团烟花，驾驶舱里的士兵一同惨死。
还有那些跟着他多年的玄甲神武卫。
在神域里连灵力都提不起来，成排成排地倒下。
一万两千三百一十四人。
这个数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在他心口上反复切割。
“末将……有罪。”
他垂着头，声音沙哑，一遍遍念着这四个字。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若非蒙恬五感过人，根本察觉不到。
他没抬头。
皇宫里，能走出这种猫一样步子的，只有一人。
东厂督主，王德。
一股阴冷的檀香味飘了过来。
那道身影在他身边站定，蒙恬能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养心殿内。
气氛却并不凝重。
秦风懒懒地靠在龙椅上，闭着眼。
一个新来的小宫女跪坐在旁，小心翼翼地给他捶腿。
他心里挺满意。
就是殿外那根铁柱子，直挺挺跪在那，有点影响心情。
不就输了一场么？多大点事。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装备没了再造就是，一堆铁疙瘩
至于搞得跟天塌了似的。
矫情。
秦风在心里撇了撇嘴。
“蒙将军，跪了两个时辰了。”
王德终于开了口，手上捧着一份玉简，里面是坠星堡的详细战损。
“让他跪着。”
“正好吹吹风，冷静冷静。”
王德一听，脸上那千年不变的谦卑笑容里，多了点心领神会。
他对着殿门方向微微躬身“是。”
然后，他转过身，浑浊的老眼扫过蒙恬僵直的后背。
在他看来，坠星堡那点损失，算不上战败，顶多是资产损耗。
那些傀儡，机甲，神武卫，都是陛下的私产。
蒙恬这个管家
没看好家，自然有错。
最后还要陛下亲自下场，这已经是天大的失职了。
王德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独有的，平铺直叙的语调，开始念手里的玉简。
“坠星堡一役，初步战损。”
“三代战争傀儡，出战三万，损毁三千七百四十二具，尚有回收价值者，三百。”
“五代‘鲲鹏’级机甲，出战三千台，全毁三百八十七台，重损九十三台，轻伤二十。”
“玄甲神武卫，阵亡，一万两千三百一十四人。”
王德的声音很平，像在念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可每个字，都让蒙恬的身子轻微地抖一下。
当听到最后一个数字时，他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紫金色的血顺着指缝滴下来，落在白玉台阶上，格外刺眼。
王德的眼角瞥见了那抹血色。
他顿了一下，但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继续往下念。
“‘天穹’级主炮过载，阵法核心新添三十七道裂痕；要塞外层护盾，七成回路烧毁……”
“够了。”
蒙恬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王德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蒙将军。”他忽然压低声音，“陛下新赐的‘凝神丹’，可稳固心境……”
“不必。”
蒙恬终于有了反应，头也没抬。
他不需要安抚。
他要记住这份疼，这份耻辱。
王德也不生气，默默收回了手。
他清楚，这位大将军，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陛下罚跪，罚的不是身，是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色暗了，宫灯亮了。昏黄的光晕洒在蒙恬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长。
秦风那懒洋洋的声音，又从殿里传了出来。
这次，声音里少了些不耐烦，多了点别的味道。
“输，不可怕。”
四个字，让蒙恬的身子猛地一震。
“这次输了，下次给朕赢回来。”
没有安慰，没有责骂。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却像一道雷，劈开了蒙恬心里的阴霾。
是啊。
输了。
那就赢回来。
用神灵的血，用那个狗屁神王的脑袋，去祭奠那一万两千三百一十四名战死的弟兄！
蒙恬的眼里重新燃起了火。
他挺直了跪得僵硬的背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