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
“子长兄,这这让你可如何下笔?难道《留侯世家》要加个附录:‘另据野史云,良曾殴奇叟于圯下,得书’?”
任安看着天幕,哭笑不得地说道。
“后世小儿,真会给我出难题。我访遍遗老,考据史料,方成一家之言。他们倒好,上下嘴唇一碰,留侯就成了街头霸王了。”
司马迁面无表情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那兄台打算如何应对?”
任安憋笑说道。
“应对?一字不改!我死后,是非曲首,自有后人评说。但在我笔下,留侯便是那个‘忍辱负重’的张子房!至于这‘爆装备’之说”
司马迁冷哼一声,重新拿起笔,神色坚定。
“顶多顶多在我私人笔记里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天现异象,有妄人诋毁留侯,言其殴叟夺书,殊为可笑’,藏于名山,以待后人发现吧。”
司马迁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道。
陈语挠了挠头,面露思索之色,随即打开了评论区。
「张良打了老头,老头求饶,张良不愿意放过他,老头掏出兵书求饶。然后张良为了美化自己,所以说给老头捡鞋子送的兵书~」
回复:「春秋笔法是吧。(微笑)」
「张良是丞相世家,战国时的顶级家族,还趁秦始皇出游的时候和死士刺杀过他,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回复:「没错,张良打死老头后把尸体埋了,然后在埋尸体的地方压了一块黄石,以后逢人就说有个黄石公送给了自己一本兵法。(狗头)」
「良愕然,欲殴之,老父大惊,高声曰:适才相戏尔!吾欲授太公兵法,以之为试!良闻此言,拳脚加之,怒曰:匹夫安敢小视我耶?老父以手掩面,踉跄欲逃,奈何年老力衰。良双拳频出,顷刻,父一履又堕圯下,连声告饶。良遂罢,老父己奄奄作死狗状。良啐之,搜其身,得《太公兵法》。」
回复:「小作坊下料就是猛。(捂脸笑)」
大汉,太祖年间。
“哈哈哈哈!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啊!子房啊子房,没想到你小子生个秀气模样,也会来这一手‘春秋笔法’!还埋尸压黄石?这遍故事的才情,不去写书可惜了!”
刘邦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拍着大腿狂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陛下您还笑!留侯一世清名,都快被后世编排成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了!这这成何体统!”
萧何一脸无奈,扶额长叹。
“清名?嗐!那玩意儿有啥用?能当饭吃还是能打天下?乃公倒是觉得这版本挺好!”
“有血性!有手段!还有脑子!比那个傻乎乎捡鞋的强多了!这才像是跟乃公一起混过的兄弟!”
刘邦擦掉笑出的眼泪,拍拍胸脯说道。
“陛下您的标准,真是与众不同啊”
萧何长叹一声,彻底放弃挣扎。
隐居草堂。
“咳咳咳这这”
张良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自己不停咳嗽。
“后世诸君对良还真是青眼有加啊”
张良看着天幕上“埋尸压黄石”等字样,表情十分复杂,苦笑不得。
“若依此说,良岂不是成了那杀人埋尸、又编造谎言的虚伪之徒?”
张良摇头轻叹,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和深深的无奈。
“这《太公兵法》,看来是烫手得很,不如不如老夫现在就去把他埋回圯桥下,谁爱捡谁捡去吧”
张良作势欲起身,当然只是说说而己。
“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要是埋了,后世怕不是更要编排您您这是毁灭证据了!”
一旁侍立的童子连忙拦住张良。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他们去吧。”
“只是这‘死狗状’唉,老夫的一世清誉罢了罢了,清誉本就如浮云只是这编排故事的才情,若是能分半分用于正途,该过好”
张良重新坐下,扶额苦笑。
北宋。
“哈哈哈!佛印!你快看!‘奄奄作死狗状’!这后世之人,用词何其刁毒!却又却又莫名贴切!画面感扑面而来啊!”
苏轼捧腹大笑,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笔下如有修罗场,贫僧仿佛己听见那老叟哀嚎之声。”
“不过苏学士,你不觉得此等魔改,别有一番解构权威、打破桎梏的趣味吗?”
佛印亦是忍俊不禁,摇头晃脑的说道。
“妙啊!大师一言点醒梦中人!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正经史书是岭是峰,这戏谑之言便是那看山的另一个角度!有趣!当浮一大白!敬这位刀笔辛辣的后生!”
苏轼一听此言,顿时眼睛发亮。
“改日我重写《赤壁赋》,也得试试这般笔法,就说那曹操是被周郎一曲古筝吓跑的”
苏轼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唉,苏学士,使不得使不得!曹丞相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