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耳返,接受了工作人员短暂而热烈的祝贺,随即一头扎进了淋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掉黏腻的汗水、舞台妆的粉底和发胶,也将他浑身的力气抽空。
他换上干净的便服,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待机室。
里面空无一人。
按照之前开演唱会的流程,后勤成员们大概还在外面处理后续事宜,大概等一会忙好了就会来找他开庆功宴。在此刻他有大约半个小时的独处时间,因此他放任自己摔进沙发恢复体力。
灯光只开了几盏,显得有些昏暗。之前堆满服装、饰品和杂物的房间已经被整理过,恢复了基本的整洁,反而更凸显了此刻的寂静。
喉咙干涩,肌肉酸胀,太阳穴隐隐作痛。
身体沉甸甸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肾上腺素急速褪去后,是排山倒海般的虚脱。
眼前又立刻浮现出刚才舞台上的画面——璀璨如同星海的皇冠灯,粉丝们激动的脸,震得地板都在颤抖的合唱和应援声,鲜明滚烫,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做到了啊。
一个人支撑起大约两小时的演唱会。
想到这里,权至龙的嘴角下意识地想要向上牵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巨大成就感和喜悦。可这笑意还没完全展开,就被周身弥散的空荡给压了下去。
耳边似乎还残存着欢呼的回声,可身边……却是空的。
以往组合演唱会结束后,待机室里总是闹哄哄的。
成员们会七嘴八舌地讨论刚刚的舞台,或是抱怨着某人占用淋浴间太多时间,或是颇为期待地想着一会要去吃点什么犒劳自己,总之充满了热闹的生气和喧嚣。
可今天,是他一个人的舞台,一个人的待机室。
尤其是在经历了那样一场与上万人共同完成的极致燃烧之后,猛地坠入寂静里,孤独感和分享欲几乎要将他淹没,连带着心脏也缺了一小块。
现在那边已经是上午了吧,艺率睡醒了吗?
他想拿出手机看看具体时间,可手机在开场前就不知道被助理收到哪里去了。
算了,他们都在外面忙呢,先躺着再休息一会吧。
权至龙吁出一口气,心安理得地阖上眼睛,漂浮在这微妙的空虚感之中,慢慢描摹李艺率的眉眼。
等一会打电话过去给她以后她会说些什么呢?会说辛苦了,做得好吗?还是会说恭喜,庆祝他终于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圆满奔赴了曾经的梦想?又或者……会以那种坏家伙的可爱口吻调侃他的狼狈,比如——
“哎呀,小权你这家伙是电量彻底耗尽了吗?看上去也太狼狈了一点吧!”
对,就像是这样。
……不对!
权至龙猛地睁开眼,李艺率叉着腰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脸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狡黠笑意,歪着头看向他。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权至龙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瞪着眼睛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本应在波士顿的人,大脑甚至因为过度震惊和疲惫而有些宕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瞥了一眼刚刚他洗漱回来以后紧闭的待机室大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哼哼,”李艺率轻巧地转了一个圈在他身边坐下,又指了指待机室角落的堆放着的服装和遮挡的布帘,“我刚刚一直躲在帘子后面呢。”
权至龙:“…………”
你这个幼稚鬼今年到底几岁了啊?!!
“吓到你了吗?”她凑近他,暖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脸上仍是那种毫无负担的笑容,简直像是盛满了碎芒,猝不及防闯进寂静里那样将他的心抛上云端。
“的确是吓到了。”
闻言,他淡笑一声,拉过她的手轻轻捏捏她指尖,一直漂浮着的气球终于在这一刻被人抓住了绳结。
*
趁着距离庆功宴还有些时间,一个多月没见的两人终于有了独处叙话的片刻。
李艺率说起自己刚刚在监控室里看演唱会现场,画面里的他看起来特别帅,又说起自己是怎样以赞助商妹妹的身份打着视察的旗号得到了这样最佳观看席的,言语间甚至颇有些自得。
权至龙:“…………”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银河那边的技术团队在前天下午彩排前就已经撤走了。
话说回来,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们就算不敢制止也总会投以微妙的眼神吧?这家伙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吗??说真的,有这样的心性未来李艺率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吧!
权至龙轻叹一声,思来想去,除了无奈和好笑以外竟完全找不出其他的情绪。
“很累吗?”
两人闲聊一会,李艺率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惫,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目露关切。
“嗯,”他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听上去颇有些依赖感,“抱一下好不好。”
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他那副疲惫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湿漉漉的眼神,以及微微向前倾的身体,都透着一股“不抱一下我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