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指挥部内,油灯的光芒映照着向拯民沉静而坚定的脸庞。他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声音清晰地传入核心将领耳中:
“诸位,多尔衮看似势大,实则外强中干。”他点在江南、四川等地,“清军为了占领这些地方,兵力已极度分散。江南义军此起彼伏,四川张献忠余部仍在抵抗,阿济格、吴三桂部深陷西南,短期内根本无法回援中原。”
他的手指最终重重敲在开封和洛阳的位置:“所以,我们不必急于求成,更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野外决战。我们要打的,是持久战!”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依托我们这大半年用水泥筑起的钢铁壁垒,依托城中囤积的足够支撑半年以上的粮草弹药,我们要做的,就是像磨盘一样,一点点磨掉清军的锐气,消耗他们的兵力,拖垮他们的补给!每多守一天,清军的士气就低落一分,我们的胜算就增加一分!”
柳明抚须点头,眼中满是钦佩:“大统领深谋远虑。以静制动,以城耗敌,实乃上策。只是……开封孤悬在外,压力会非常大。”
向拯民看向一旁摩拳擦掌的巴勇,沉声道:“巴勇!”
“末将在!”巴勇猛地站起,声如洪钟,脸上那道箭伤更添几分悍勇。
“我命你率两万精锐,坚守开封!你的任务,不是击溃城外的敌人,而是像一颗最硬的钉子,牢牢钉在那里!至少要坚守四个月,吸引并大量消耗清军主力!能不能做到?”
巴勇胸膛一挺,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和决绝:“大统领放心!只要我巴勇还有一口气在,开封就还是咱们华夏的城!别说四个月,就是四年,我也守得住!”
“好!”向拯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对阿铁道:“阿铁,军工坊新产出的所有手榴弹,全部运往开封,优先装备巴勇所部!”
“明白!”阿铁干脆利落地应下。
战略既定,命令迅速执行。开封周边村镇,接到了坚壁清野、向城内或后方转移的命令。
李家庄,李福老汉看着自家那几亩刚刚冒出喜人绿意的冬小麦,老泪纵横。他蹲在地头,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摸着嫩绿的麦苗,仿佛在抚摸孙儿的脸庞。
“福伯,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村里的后生,如今已是民兵队长的赵老三焦急地催促。
“我的麦子……好不容易才种下……”李福声音哽咽。
赵老三一把将他扶起:“福伯,地向公给咱们的,城也是向公带咱们修的!只要人在,地在,等打跑了鞑子,咱们还能种出更好的庄稼!快走吧,巴将军还在城里等着咱们运最后一批粮食呢!”
最终,李福狠狠抹了把眼泪,拉起懵懂的孙儿,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寄托着全家希望的绿色,毅然转身,汇入了撤离的人流。田野被毁,水井被填埋,带不走的房屋也被付之一炬,不给清军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物资。无数像李福一样的百姓,怀着对家园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期盼,扶老携幼,进行着悲壮而有序的转移。
与此同时,黄河南岸其他据点的华夏军也开始有序向开封和洛阳收缩。当最后一批斥候和掩护部队撤入开封那巨大的、带着倾斜角度的水泥城门后,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闭合,发出了沉闷的巨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城头上,巴勇按着刀柄,看着城外空荡荡的原野和远处逐渐逼近的清军烟尘,对身边的副将咧嘴一笑:“弟兄们,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让鞑子好好尝尝,咱们这‘水泥疙瘩’城的厉害!”
多铎见华夏军主动放弃外围,收缩兵力,起初还以为对方怯战,大喜过望,立刻挥军将开封围得水泄不通,发动了比之前更加猛烈的进攻。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这座孤城,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啃十倍!
清军推动着巨大的盾车,掩护着弓箭手和扛着云梯的死士,艰难地穿越那片死亡壕沟区。然而,城头上防守的火力密度远超他们的想象。不仅火枪射击更加精准凶猛,更可怕的是,守军似乎拥有了一种可以投掷的、会爆炸的恐怖武器!
当清军好不容易靠近城墙,试图架设云梯时,只听城头一声令下,无数黑乎乎的铁疙瘩带着嗤嗤燃烧的火绳,如同冰雹般从倾斜的墙面上滚落下来,或者被臂力强劲的掷弹兵奋力掷出。
“轰!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在清军密集的队伍中响起!生铁外壳碎裂成无数致命的破片,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清兵成片炸倒。硝烟弥漫,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往往就在这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土崩瓦解。
巴勇站在棱堡的射击孔后,看着城下清军鬼哭狼嚎的景象,兴奋地一拍大腿:“哈哈!阿铁这老小子造的家伙什,真他娘的带劲!给老子狠狠地炸!”
开封,这座由水泥和钢铁意志铸就的孤城,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开始无情地吞噬着清军士兵的生命和士气。每一天,清军都要在城下丢下数百具尸体,却连城墙垛口都摸不到。多铎焦躁不已,不断增兵,攻城器械堆成了山,却始终无法撼动这座灰白色的堡垒分毫。
就在开封浴血奋战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