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欲妖化作红白二色的花瓣消失在梵明海上。
“晏九山，你醒了。”
封玥欣喜。
“嗯，海水凉，快上岸。”
晏九山走向封玥。
一道海浪打来，晏九山疾步走向封玥以身体为她挡住海水，广袖将她完完全全遮住。
但晏九山浑身湿透了，就连发梢都在滴水。
“我走不了了。”
封玥无奈叹息，她的欲望执念还像阴魂不散的鬼一样缠绕在她周身，她现在寸步难行。
“原来封司主，也有欲望。”
晏九山打趣。
封玥微恼蹙眉与他对视。
此时他们身处梵明海，晏九山手中的妖烛灯纵然被海水浸泡也依然亮着。
自水面下传上来的灯光明亮中又透着一股朦胧。
此刻这点朦胧似一点一点晕染开的光亮晕开于晏九山的眸中。
而封玥，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晏九山的眸中。
大约是身处欲望之海，此时的她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柔和许多。
无可避免的，封玥会想起刚才欲妖变换成她的模样……不，是晏九山的欲望凝结成的实体是她。
羞意逐渐蔓延开。
封玥的双颊微微泛红。
粉面芙蓉此时真实的映照在晏九山的面前。
“世人都会有欲望，权力、情欲、贪嗔痴恨都会产生欲望。”
封玥启唇但更似在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比起我的欲念，封司主的欲念要心怀天下多了。”
出乎意料的，晏九山没有再为难封玥而是将手中妖灯递给封玥。
“我现在能离开梵明海。”
晏九山没有过多解释。
封玥接过妖灯，晏九山弯腰抱她的时候，蓝白的冰晶缓缓将海面冷冻。
封玥仔细一看，是许多只小小的冰妖。
它们试图将他们冻住。
封玥唇畔浮起笑意而后捏诀，默念避火诀，伸手自妖灯之中拿取了一点火苗。
指尖轻轻一弹，火焰坠入梵明海却并未熄灭，反而顺着封玥心意缠上了那几只小小的冰妖。
冰妖被不灭的妖火吓到了瞬间掉头朝梵明海深处逃去。
“胆小的小妖精。”
封玥失笑。
晏九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一点一点雕琢的手指纤细、白嫩，骨节匀称，一双手好似那白玉玲珑。
拈火轻弹，淡淡粉紫的流光衣裙在海面上恍若一朵夜莲芙蓉盛开，而妖灯照映下的暖色灯光宛若流星一般点缀在她的衣袖与裙摆。
这幅画面晏九山想，他会记得很久。
晏九山将封玥抱稳了，一步一步的离开梵明海。
冰妖褪去，沙滩又恢复柔软湿润的原样。
但此处仿佛被世间抛弃了一样，甚至无法辨别世间。
封玥召风给自己和晏九山吹干了衣衫。
今夜发生的事实属有些尴尬，封玥也没有多的话好同晏九山说。
她干咳了一声，“该回去休息了，不然明日可没有精神应付可能发生的事。”
冰妖、欲妖，不知道第二天梵明海里还会爬出多少其他妖精来。
封玥一想到这里瞬间便清心寡欲了。
“封玥。”
晏九山叫住已经转身要离开的封玥。
脚步被逼着停下。
“我爱慕你，你无需觉得尴尬。你不知道，喜欢，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
晏九山语调认真，“现在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至于你以后会不会喜欢我，那是你的选择。”
封玥微微一怔。
“我行世间多年，见过千江水，千江月，赏过漫山遍野的花，也见过一枝独秀的寒梅，却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在对你动心之前，我甚至没想过我今后会喜欢的姑娘长什么模样。”
梵明海的海风自晏九山那边吹向封玥，他的发带、广袖温柔而优雅的轻轻触碰她的手背与裙角，像是一种含蓄的示爱。
“人行世间，有一人可以喜欢，是极大的幸事。”
晏九山，“现在我就是其中之一。”
海潮声入耳，逐渐取代晏九山说话的声音。
“进去吧，夜晚风凉。”
这是这天晚上晏九山和封玥说的最后一句话。
晏九山将自己的满腹青丝都告诉封玥，他倒是心无挂碍酣然入睡了。
但封玥却睡不着了。
这些年她执掌猎妖司，守卫长安太平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妖。
人与人之间的情爱，妖与妖之间的夫妻情意，人与妖的日久生情……她见了太多。
却从未见过晏九山这样坦荡的爱。
即便是她现在没有爱上他，他也依然可以坦坦荡荡的说出心中的爱慕。
磊落清白得恍若黑白棋子与水银与墨汁。
反倒是让她不禁在心中细细数着他的好来。
如此耽搁下去，封玥几乎无眠。
好在这里没有日月，自然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封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