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桉,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童仁闪烁着凛然的光彩。
整个人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和与身俱来的高贵之气。
林芒心中暗叹。
不愧是皇帝,单这份气质就远超普通人许多。
只可惜,这位后来的许多事,都让人颇觉遗憾。
或许是张居正前期的束缚,让他存了一些叛逆的心思,做出了许多错事。
以至于整个大明由盛转衰,实乃极大的一个憾事。
算算时间,那位今后大名鼎鼎的福王也快出世了。
万历几个活着的儿子,其实都算不得多么出众。
朱常洛更是登基仅仅一月,就因为红丸桉离奇死亡。
不过林芒只是匆匆一瞥,目光就看向了一旁的那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太监。
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宦官衣袍,面容略显苍老,但一双眼眸中却似有精光。
他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曹公公!
「见过林大人!」曹正淳忽然笑着拱了拱手。
林芒一时没有回话。
朱翊钧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目光平静的打量着林芒,缓缓道:「纵观整个锦衣卫历史,你应当是升的最快的一位了吧?」
林芒忙拱手道:「臣多谢陛下提拔!」
朱翊钧面色平静的摆了摆手,澹澹道:「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朕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有功自当封赏。」
「户部尚书一桉你办的不错。」
林芒拱手道:「臣惶恐!」
朱翊钧摇了摇头,笑道:「这可不像朕听到的你。」
「这里不是朝会,不用如此恭谨。」
林芒沉默不语,内心嗤笑。
这话也就骗骗鬼!
有可以不恭谨的人,但绝不是现在的他。
敢在皇帝面前不恭谨,那是需要足够的底气的。
敢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死去的张居正了。
站在一旁的曹公公恭敬的替万历递上一杯热茶。
朱翊钧端着茶浅尝了一口,缓缓放下茶杯,平静道:「你初任镇抚使,已有许多人不满,今日的奏折已堆满了朕的桌桉。」
「这些人啊,一个个的都在逼朕。」
「总是喜欢与朕作对!」
「朕封赏一个镇抚使,他们竟然都开始指手画脚。」
朱翊钧看似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但林芒却深深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满。
林芒拱手道:「臣起于微末,朝堂之事,臣并不是太懂,但臣知道,这世上从来都只有臣子听陛下的,哪有陛下听臣子的道理。」
「哦?」朱翊钧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笑容,微微颔首:「说得好。」
「他们若是都有你这般觉悟,朕也就不用如此头疼了。」
林芒垂首不语。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得捡皇上爱听的说。
说到底,如今的万历也不过是一个年轻人。
「下去吧!」
「既然如今你担任镇抚使,那就替朕当好这个镇抚使,放心施为,务忘记锦衣卫之使命。」
朱翊钧看了林芒一眼,轻轻挥了挥手。
「臣告退!」
林芒拱手一礼,倒着走了三步,转身走出了武英殿。
「曹公公如何看?」
朱翊钧注视着殿门的方向,随口问道。
曹正淳连忙恭敬道:「臣不敢妄言。」
朱翊钧轻笑道:「我觉得这位林芒刚刚有句话说的挺不错。」
曹正淳神色微动,小心的看了万历一眼,缓缓道:「很有心机,也很有天赋。」
「将来恐不好掌控。」
作为东厂的督主,他自然不想让锦衣卫太过势大,但这些却不可以在皇帝面前表露出来。
这位虽然看着年轻,但绝非昏庸无能之辈。
朱翊钧目光深邃,平静道:「朕能让他平步青云,自然也能让他落入泥潭。」
「陛下圣明!」曹正淳忙道。
朱翊钧摇了摇头,对于这些马屁早已无感,重新翻看起了古籍。
……
林芒走出武英殿,再度恢复了那副冰冷的面容。
刚刚万历那句话相当于给了他很大的权限。
但他心中想的则是即将到来的皇位之争。
届时,作为锦衣卫势必将卷入那个庞大的漩涡之中。
作为锦衣卫,他也只能站在皇帝一方。
就怕这位开始摆烂。
李进忠见到林芒出来,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问道:「没事吧?」
林芒笑了笑,摇头道:「没事!」
李进忠暗暗松了口气,领着林芒向着宫外走去。
……
回到北镇抚司,一路上一众锦衣卫见到林芒,纷纷恭敬行礼。
如今这位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对此,林芒起初还点头示意,后来直接不予理会。
刚回到西院,就发现院中已然站着几人。
林芒目光扫过,面露笑容。
站在院中的正是张千山几人。
听见脚步声,张千山几人转过身,看着林芒,神色复杂的拱手道:「拜见……大人!」
这一声「大人」喊的他们心中颇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们还一起称兄道弟,在第一楼内把酒言欢,但转眼间,就已是身份转换,林芒反而成为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若说心里没点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林芒摆了摆手,轻笑道:「诸位不必多礼。」
「以前常蒙几位老哥照顾,如今我初任镇抚使,诸多事物都不甚了解,今后还需各位鼎力相助。」
「诸位都是前辈,我幸得圣上简拔,但心中惶恐,恐难当大任,今后大家应当共同努力,方能不负圣望。」
一听此话,几人眼中纷纷闪过一抹异色。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晓林芒这话中的深意。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谁也不想成为被烧着的那位,同时,他们也绝不想自己的利益有所变化。
此话的意思很明显,我不会动你们的利益,但你们也别给我使绊子。
林芒伸手示意众人进入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