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冷飕飕的视线,周颂声还是坚强地环着周幼吾的胳膊不撒手:“阿姐,没了你陪我说话,这家里真是冷清死了。”
周循光在一旁挠头:“我也和你说话啊。”
周颂声瞪了他一眼,她闲得没事儿和臭男人说话作甚?
周幼吾有些好笑,摸了摸妹妹的头:“没事,过几日便是秋狝了,你到时候和阿耶一块儿去,咱们姊妹还能一块儿骑骑马,瞧一瞧山中风光。”
“真的吗?”
见阿姐笑着点头,周颂声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周循光在一旁想说什么,最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了。
“二郎到时候也一块儿去罢?”周幼吾看着这个清秀爱脸红的弟弟,心想他不是颂声和衡哥儿,不能随意摸摸头,只能遗憾作罢,“光读书可不行,得多去骑马拉弓,练好身子才是。”
得了她的话,周循光高兴地点头:“多谢阿姐!”
周父在一旁看着他们姐弟和乐的模样,欣慰地抚了抚美髯,不管自己这个做阿耶的如何,孩子们感情好,总是叫人高兴的。
用过了午膳,原本就要回宫去了的,但燕观见周幼吾心情有些低落,拉着周颂声的手不放,心中微微有些郁卒,媞媞什么时候才能觉得有他们一家三口在的地方才是家呢?
但也只道:“歇过了午觉再回去罢,今日没什么大事,无需这般赶。”
燕观今日贴心得有些过分了。
……若是习惯了这般,待来日他变了的话周幼吾觉得自己会难受好一阵子。
可她不能为着之后的事儿便忽视眼下燕观的好。
周幼吾眨了眨眼,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乌云拂去,不掩光华。
燕观本是要陪着她和衡哥儿一块儿回漪兰院的,可暗卫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瞧着似是有要事禀报。
周幼吾便叫一直扒拉着周言之不放的衡哥儿随着舅舅去玩会儿再过来,带着柳芽花萼她们略往后边儿站了几步,顺便还观察了一下自个儿家里的布局,有些好奇:那暗卫方才藏在哪里了?
还没等她思考个明白,便见燕观面色微沉,低声吩咐了暗卫几句便不再说话,转身朝她们走过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柳芽花萼对视一眼,步伐放得更慢了一些,想叫陛下与娘子好好相处一会儿。
平时有衡哥儿这个开心果在,虽说总少不了欢声笑语,可这一对爱侣之间,总是要有些独处的空间才好。
眼看着都要走到漪兰院了,燕观突然问道:“今天过得开心吗?”
周幼吾怔了怔,随即点头:“开心。”
虽说她对于长兴侯府没有太多执念,可这儿始终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能不时回来看看阿耶阿兄他们,周幼吾也觉得心里好过。
可今天最让她开心的……大概还是燕观的心意罢。
见她主动回握住自己的手,两只手终于十指紧扣成密不可分的姿态,燕观方才因着暗卫的话而堆积起的淡淡不悦终于散去了。
他顿住,低头亲了亲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那我便高兴。”
漪兰院这儿还留着她旧时的衣裳,她换了身寝衣出来的时候,没瞧见燕观,柳芽见她左找右瞧的样子,笑声道:“陛下说是有些事儿,叫娘子先睡,不用等呢。”
周幼吾点点头。
这遭说是有事儿的燕观却出现在了长兴侯府的后门。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那微倚在柱上的红衣郎君微微带着笑转过身来——“幼吾。”
话音刚落,便见着冷漠俊美的天子一脸阴郁地望着他。
“你找朕的贵妃有何事?”
陈垣听得这话心头怪不舒服:“我要找的是幼吾,陛下为何私自夺了信件,独自前来?”
他还好意思说?
便是知道周幼吾同眼前之人成婚不过是为着衡哥儿,但燕观一想到这三年里旁人说起她时,总是要与这个小白脸捆在一起,他便觉得心中不太痛快。
陈垣未等他说话,又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失落道:“今日是她归宁的日子……”
若不是归宁,他也不能寻着机会来见她。
这般想着,他自己便低下头去:“我没做到的事情,没想到陛下倒是主动做了。”
因着他与周幼吾的这桩婚事不过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交易,是以陈垣当年并没有陪着周幼吾在婚后第三日回娘家,反倒是去了…平康坊那等地方买醉逞逍遥。
周幼吾独自回了长兴侯府,在娘家受了什么委屈,听过什么闲话他不知道,可是回了成国公府,林氏便用这件事儿讽刺她新婚便不得夫郎喜欢,是个木头美人。
陈垣第二日回了家之后听了伺候周幼吾的女使哭着说了这话便很生气,正想去正院寻那老虔婆的晦气,却被周幼吾拦下了。
她那时因着短短时日里便经历了数件大事而显得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上,一双杏眼仍旧明澈灵动,她说:“不必着急,我正需要这么个机会。”
需要什么机会?
陈垣不解,不过他当时对着周幼吾并没有什么旖旎情意,见她说了不需要,便也歇了这个心思,出门继续当他的长安第一浪荡子去了。
直到一月之后,周幼吾才借着不堪夫郎新婚冷落的理由,搬离成国公府,住进了京郊的温泉庄子。
这一住,便住到了衡哥儿周岁的时候。
这些回忆陈垣自然不会同燕观抖落个干净,只说了当年没有陪周幼吾回府归宁这件事儿,听得燕观的面色越来越冷,他不知道的时候,媞媞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便是要给衡哥儿找个明面上的阿耶,她也得擦亮眼睛才是,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
燕观看着那个一脸怅惘的俊俏郎君,讥诮道:“是你有眼无珠,如今又来叨扰她做什么